“好，公子，躲开些。”

    如梦自巷中缓缓出现，螭吻下意识地回头，他终于明白那股异样的气息是哪里来的了，正是来源于眼前这个清婉脱俗的女人。

    不，女鬼。

    “小道士，你怎么还养鬼呢？”

    螭吻看向越成闲的方向，却发现越成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他皱着眉头，周遭的环境似乎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

    螭吻清楚地记得，这里原本的植物只有青苔。

    可现在，青砖的石缝中冒出了诡异的红花，一朵接着一朵，在风中盛开。

    而锦簇的花团后，青砖缓缓上升，渐渐拱成桥型。

    “又是幻觉吗？”螭吻冷笑一声，“小道士，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招式，你怎么会想着再用一次？”

    但螭吻戒备了一会儿后，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

    “呵呵，打算再藏一会儿吗？”

    螭吻忽然听到了浅浅的流水声，低头一看，水竟然已经没过了自己的脚面。

    那是一条河，横穿过青砖拱桥，看不见尽头。

    螭吻走到岸边，虽说水流不算太急，但他刚刚竟然连丝毫感觉都没有。

    “怎么回事？”

    螭吻觉得有些不对，又看了眼那拱桥。

    桥上隐隐现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有一盆飘着香味的汤。

    那头发花白的人影用碗盛起盆中的汤，递给面前背对着螭吻的人。那人一饮而尽后，朝着桥的另一边走去，待到他下了桥，便犹如踏进了一道螭吻看不见的门中，消失不见了。

    不远处，还有一队人，排在桥的另一头，等待着上桥。

    这分明是冥河的景象。

    “冥河？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螭吻再次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刚刚龙门镇街景的样子，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冥河的样，而那青砖拱桥上，也多了三个鲜红的大字。

    “奈何桥”

    清幽的香气自螭吻脖颈处袭来，他下意识护住要害，但却并没有受到攻击。

    “呵呵。”

    螭吻扭转过身子，是刚刚他看到的女鬼。

    “是你搞的鬼？那小道士呢？”

    如梦淡淡道：“小道士？什么小道士？”

    “难道你不是来往生的吗？”

    “往生？你在胡说什么？还有小道士就是刚刚那个小道士！从刚刚起，我就察觉到你若隐若现的气息了？”螭吻不耐烦道，“怎么，你跟他难道不是一伙儿的吗？”

    “因为，从刚刚起，你就快死了，所以才会感受到身为鬼的我的气息。”如梦浅笑着解释道：“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你说的那什么小道士是一伙儿的？”

    螭吻面具下的脸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女鬼并没有骗自己。可是，螭吻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动摇，他的声音还是原来那般冷静。

    “不管你们在玩什么花招，我知道，这不过是幻觉而已。你是让我陷入幻觉的人，只要杀了你就行了！”

    螭吻右手挥出，千丝银线一齐朝着如梦爆射而出。

    然而，千丝银线从如梦身体里穿过，好像如梦根本不会受到伤害一样。

    “我已经死了，所以你杀不死我。”

    如梦淡淡道。

    “对了，顺带一提，你能看见我的话，证明你也死了。”

    螭吻心中一惊。

    我死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死？

    “千丝银线！”

    螭吻试图将千丝银线变换成刀剑之形，以此砍下如梦的脑袋，可他惶恐地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全都消失了。

    没有了真气的驱动，千丝银线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丝线。

    如梦飘到螭吻身边，附在他耳边笑道：“呵呵，是不是发现自己的真气没了？”

    螭吻怒道：“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说了，你已经死了。”如梦幽幽道。

    “我不信！”

    螭吻的声音大了起来，引得奈何桥上排队的亡魂朝这儿望了一眼。螭吻发现，他们的眸子都是纯黑的。

    那是已死之人的象征。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如梦摇了摇头，也加入了不远处奈何桥上排队的行列。

    “快些来排队吧，否则一会儿让阴差抓住，可有你好受的了。”

    阴差？

    如梦话音未落，螭吻果然感受到两股异常强大的真气在背后出现，当然，还有腐臭难闻的气味。他扭过脑袋，发现一黑一白两鬼仙立于自己身后。他们二人吐着及地的长舌头，脸上皆是阴郁的神情。

    “亡魂，为何不在奈何桥前排队？”

    那黑衣鬼仙沉沉开口道。

    螭吻心中大惊，他竟然听懂了鬼仙的话。

    只有死人才能不通过特殊手段听懂鬼仙的话。

    难道说，刚刚那女鬼真的没骗自己？

    “亡魂，快去奈何桥前排队！”

    那白衣鬼仙推搡着螭吻。

    “阴差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寿元应该还久着呢？我怎么会死呢？”

    螭吻想要向阴差解释，谁知二阴差根本就不听他说话，压解着他就要往奈何桥边走去。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上九母……”

    听到螭吻的话，如梦装作不经意的朝那里瞥了一眼。

    她可以肯定，刚刚螭吻要说的话是九母峰。

    九母峰？这个自称螭吻的男人，和九母峰有什么关系？

    莫非是？黑刀客？

    可黑刀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如梦百思不得其解。

    阴差压着螭吻来到奈何桥边排队的人群中，如梦自觉地给祂们让了路。

    黑衣鬼仙闷闷道：“我们只是照章办事，你阳寿已尽，我们便将你引渡来冥河往生。”

    白衣鬼仙则接话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八母九母的，我们不感兴趣。”

    阴差撂下这句话后，两阴差就消失在了螭吻面前。

    “阴差大人！”

    如梦笑道：“呵呵，别白费力气了，祂们是不会理你的。除非，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八母九母，能给祂们烧点钱。”

    螭吻看着如梦，面具下的脸冷若冰霜：“我寿元未尽，肯定是祂们搞错了。”

    “这里每个人都这么说。”

    螭吻前面的老者扭过头来，脸上挂着瘆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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