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

    但是实际上，她想着他们洗完碗就赶紧各回各家吧。

    她也累了，虽然刚才小眯了一会，但吃过吃过午饭之后，困意又席卷了她的意识。

    奇怪的是，他们格外地如她所想，真的在洗完碗之后就各自告辞了。

    最先走的是牛岛若利，他表示下午还要去约理疗师，先回去休息一会。

    而影山飞雄也表示，回家午睡一会准备去体育馆看看。

    最后客厅里只剩下及川彻了，他坐在沙发上，眼神盯着院子，星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好像是她出生的时候种下去的樱花树，上面还挂着她写的童言稚语。

    可是……及川彻的眼神好像又不在看那樱花树。

    他的眼睛如同那飘落凋零的白色樱花，紧接着星野的听到了那一声微无可微的叹息声。

    午后寂静，偶有几声夏末的蝉鸣，穿着蓝衣服的少年转头，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腿间，神情很淡地看向她。

    瞳孔漆黑，目光如有实质，穿过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要直白地招进来了她的心里。

    星野呼吸猛地一滞。

    又出现了。

    这样破碎的及川彻。

    “小星野，你说我这次春高会进入全国大赛吗？”

    星野顿了一秒，才说道，“我不会撒谎，所以我也不会说什么一定会进的好话。”

    “只是我觉得，能在这段高中的旅程之中不留遗憾就好了。”

    “拼尽全力，为观众，为球队的同伴们，为自己，去打一场不会后悔的比赛。”

    她猜，大概是刚才木兔新之助说着白鸟泽夺冠的事情，说着牛岛若利Ih的事情，不断地说着这一份喜悦。

    独独忘了，白鸟泽是打败了青叶城西，而牛岛若利又一次将及川彻压在身后。

    每提一次，就犹如伤口揭开一次。

    及川彻不会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在众人的背后，他定是又像这样思考着自己上一场比赛到底哪里没做好，思考着下一次比赛能不能赢牛岛若利。

    这样失败的记忆，失败的不甘心，就像是一场下不完的雨，沁在了心底。

    可是，及川彻。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总是纠结着过去的自己，总是执着于能不能，行不行这样的不安焦虑情绪之中。

    倒不如去练习，去做，去给队伍更多的胜利的可能性。

    虽然可能即便这样……即便这样，还是不能赢，那也足够尽力了。

    见及川彻一直不说话，蔫儿吧唧的样子，真的和往日活泼开朗的及川彻很不一样。

    及川彻的底色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星野没有什么权利去命令及川彻去做什么，去拥有又或者是学习她这种所谓往前看的心态，但她还是想……

    及川彻可以开心一点。

    “及川前辈。”星野蹲到及川彻的眼前，平视着他的眼睛，“我们去体育馆打球吧。”

    及川彻还未来得及反驳，甚至连声都没有出，就被星野抓着一路冲到了公交站，搭上了前往青叶城西的公交。

    紧接着他的耳朵被塞了一个耳机，及川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这是他刚才给她的mp3。

    但是耳机里还没传来歌声。

    及川彻想，她可能在选歌。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的mp3里面有什么歌，听得很杂，有些时候新歌一上了，他听着还不错就下进mp3里面了。

    “直到世界尽头……”

    嘶哑的男声传出来穿过耳机线，传进他耳朵的时候，及川彻呼吸都停滞了。

    灌篮高手的片尾曲。

    “也不愿与你分离，

    曾在千万个夜晚许下心愿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对憔悴不堪的心落井下石

    渺茫的思念

    在这个悲剧的夜

    而人们总是追求表面答案

    结果错失无可取代的宝物”

    他也没少看灌篮高手，曾经也憧憬过像里面的男主角一样，打进全国，打遍全国。

    怎么会选这首歌。

    星野选好歌之后，就没在看mp3了，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的精神头已经不是很好了，干脆就趁着这个时间稍微休息一下。

    再多的话，她本来就嘴笨，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

    不如养足精神，一会再陪及川彻一起练习。

    一首《直到世界尽头》结束之后，及川彻也靠在椅背上，看着星野。

    有时候他觉得，就这么看着……看着就够了。

    ****

    一路顶着大太阳过来，走到了青叶城西的体育馆，星野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踏进体育馆，却是更热更闷的空间。

    她不由得皱眉。

    好热。

    到底谁能把太阳给射下来。

    真的要热死了。

    不对，到底还是不该在中午的这个时间出门，明明知道是热的。

    他看着星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及川彻有些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是后悔了吗？是后悔和他来到这里了吗？

    那那什么……为什么一开始要提出来。

    就像是每一场每一次……他都知道结果，知道他可能真的跨不过牛岛若利这个坎……

    “及川前辈，走吧。”她深呼吸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及川彻，“我们一起打球。”

    她没有走，而是露出笑容，邀请着他加入她的排球乐园之中。

    “今天及川前辈就跟着我练习吧。”星野笑着说。

    所有的运动开始之前，都要先热身，这是松下医生一直嘱咐的话。

    星野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地热身。

    身体的技能彻底启动之后，星野又去翻了两个球，一个拿在手中，一个抛给及川彻。

    二传的训练是她来乌野之后跟影山飞雄学的。

    这次也借用一下吧。

    基础最重要。

    这是星野贴在储物柜门后的标签，她一直深知基础的重要。

    一场比赛，前面两三场可能还可以打打战术，打打所谓的计谋；但是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剩下的就是基础了。

    谁的基础更稳，谁的基础更好，谁就能少犯失误。

    将所有的二传项目训练完之后，及川彻也有点呼吸加速。

    而某个白发少女已经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了。

    粗重的呼吸在闷热的体育馆里格外的清晰，及川彻也躺了下来，侧头看着她。

    “我先歇会，及川前辈。”星野无奈地笑了笑，她现在已经有点跟不上训练强度了。

    “为什么？”

    他盯着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啊？”星野“啊”了一声，为什么？他要问为什么陪他训练，还是为什么练习基础，还是什么为什么……

    她没有问。

    及川彻也没有说。

    两个人平躺着，除了呼吸交缠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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