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田麓的面，马强胸脯拍得嘣嘣响，但是看到台下争抢赈灾粮的病民们，马强还是露出了些许难色。

    要隔离这么多人是不难，有军队控制，有粮食提供，出去会死，不出去还能活，只有傻子才会不听话。

    但最大的难题却就这么摆在了面前——粮食不够。

    田麓看马强拉来的粮车都能羡慕，这可是一郡之守啊，区区一百石粮食也能让他感到可惜，是因为凉州从来都缺粮啊。

    如果这次瘟疫晚来一年，只要一年，马强相信，以自己的土地政策、农具提供和水车灌溉，粮食产量至少翻五倍！

    不是平均产量，平均产量受种子因素影响或许只能提高一些，但产量的耕地一定会增加许多。

    只要一年啊……

    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捉襟见肘，难为无米之炊了。

    就像现在，不过是一车黍米，就不得不熬成稀粥来分食。

    “以黍米赈灾，军师太舍得了。”

    就算是稀粥，田麓也还是感觉黍米给病民吃过于浪费。

    黍米一般都是作为军粮给士兵吃的。

    马强拉来的正是军粮。

    但不用黍米用什么呢？

    “田郡守以为，该用什么来赈灾？”

    “麦饭足矣。”

    “麦？”

    马强愣住了，黍米就是小米，已经算是粗粮了，那个麦不是应该比小米更好吗？

    “正是。”

    但看田麓的表情又不像是胡说，难道说麦在此时并不是后来说的麦？

    “这麦很多？郡守可带我去看看吗？”

    军师有命，田麓自然遵从，同时也笑笑，毕竟是军阀家族，民间疾苦并不知晓。

    “麦比黍的产量更高，但是麦不容易做熟，而且很难消化，只能饱腹，却没办法产生力气。”

    田麓一边走一边介绍。

    马强只能点头。

    如果按照田麓这种说法，麦确实没有黍好，难怪军队要以黍为粮，打仗时没有足够的营养，那就是送死。

    如果是这样，麦饭也不能给病民们吃，没有力气就更不可能有足够的免疫力了。

    带着心思，马强跟着田麓来到了仓库。

    “这边，都是麦，这边则是黍。”

    田麓的指引下，马强看到麦几乎占了整个仓库的八成，黍只有两成不到，北方没有稻，还有一小部分是粱。

    高官吃粱，军队吃黍，麦只是混在其中充饥和减少粮食发放用。

    “这里还有前些年的麦，军师，不如我们将黍换回来，用麦来赈灾，你看如何？”

    田麓还在打黍米的算盘。

    马强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朝着存麦的地方走了过去。

    抓了一小把，放在手心，马强的脸上露出苦笑。

    这tNNd不就是小麦吗？这玩意儿居然成了人不吃的杂粮！

    暴殄天物！

    “田郡守，你说麦的产量比黍高？”

    “对。”

    “这只是凉州如此，还是北方皆如此？”

    “北方皆如此。”

    “你们如何食用麦？”

    “大火猛蒸成麦饭，但还是嚼不动。”

    “一斤黍能换多少麦？”

    “军师，你是想？”

    田麓感觉马强似乎赞同了自己，顿时心花怒放。

    “回答我。”

    “禀军师，一斤黍可以换十斤麦，不光扶风如此，天水、长安皆如此。”

    “好！”马强一拍大腿，说啥没粮，最大的粮产就在身边，只不过没有开发出来而已。

    麦子的皮非常粗糙，直接食用当然消化不了，但是磨成面粉的话，所有的营养都在里面啊。

    而且麦皮磨过成为麸一样也可以食用，掺在面粉中做成窝窝头，或者用来喂鸡喂猪也很有营养。

    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而且，马强还想到了更完美的主意。

    这些麦需要大量劳动力来磨粉，而隔离的那群病人，正是闲置的劳动力。

    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食物，同时富余出来的食物就可以提供给军队和官员。

    那可是精粮，比粱和黍强多了！

    一举两得。

    “田郡守，通知我的手下，明日起不再发放黍米煮的粥。”

    “军师英明。”田麓看马强认可了自己的办法，兴奋极了，一口应允。

    “平民们必须要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食物。”

    “第一，砍伐木材建造房屋，相互间增加隔离。第二，将这些麦磨成粉。”

    马强一边说，田麓一边在记，突然听到马强说要磨成粉，田麓惊呆了。

    “军师是想磨成粉了更好消化吗？”

    办法是挺好的，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马强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不是更好消化那么简单而已。

    “郡守，替我传一封书回天水，让他们将库府中的黍全部运到长安或其他地方去，给我全部换成麦！”

    “军师，不可啊！”

    田麓直接被马强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黍换麦，是能得到更多的库存，但那都是没办法吃的东西，这不是害死人吗？

    “田郡守不用担心，只管将书信送回，鲁肃和赵云会处理的。”

    “这……”

    高层之间的决定，田麓确实没办法掺和，但是自己这里的黍，可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田麓暗暗下定决心。

    “你随我来，令人按照我画的图纸进行开凿，给我做至少十个放到隔离区内，同时把麦都运过去。”

    马强看到田麓脸上纠结的模样，补充道:“我用剩下的黍给你换。”

    田麓的脸上才喜笑颜开。

    马强回到扶风治所，便画出了石磨的图纸。

    石磨很简单，下面一块固定盘，上面一块活动盘。两盘接触的地方雕出沟壑，活动盘中间开凿圆孔，固定盘留出一个倾倒加工完成后的出口。

    利用圆孔放入材料，在沟壑中进入磨盘，再被相互碾压的磨盘给压碎成粉。

    事出紧急，马强还没有来得及画出推磨的摇臂，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推着活动盘转圈这种设计，反正劳动力廉价。

    每个磨盘大小都能被人躺下，但这么大的磨盘制作并不困难，以现在的力量体系，开山劈石都是很简单的事。

    更不用说运输了。

    第二天，田麓已经完成了两具石磨，不是做不了，而是田麓不知道马强要做什么，并没有全力以赴。

    隔离点建房田麓倒是动作很快。

    病民们已经开始搭建自己的临时住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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