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你……”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白与今你要是敢挂电话，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揪出来。”

    “……”听到声音，白与今知道对方是谁了。

    “白与今，你挺有本事啊，玩离家出走呢？胆子不小啊，把你的位置发过来，现在，马上！”

    “白文旭，你喊什么喊？你有什么资格喊？”

    “我有什么资格？白与今，你真是傍上大款了啊，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现在都敢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地址到底发不发？”

    “不发，怎么了？”

    “怎么了？白与今，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到做到。你不发是吧，那你就等着，别哭着求我放过你。”

    “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白与今和家里闹翻以后，把家里三个人的电话全都拉黑了，一般陌生号码她都不接，就怕是他们换了号码打过来。

    这个号码连续打了好几遍，白与今想，明天自己就要去考研班上课了，是不是考研机构的电话呢？犹豫着就接了起来，没想到是白文旭打来的。

    白文旭继承了白力胜和宋玉翠的坏，从小就受宠，调皮捣蛋的事情没少干，从懂事开始，他欺负白与今的次数就多到数不过来。

    别人家的弟弟都会保护姐姐，白与今却要时刻提防着他这个弟弟。没有危险的时候，白文旭就是最大的危险。

    白文旭是挺混蛋的，玩归玩，闹归闹，脑子还算好使，没费多大劲儿就考上了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把宋玉翠和白力胜高兴得都不认识东南西北了，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还是儿子好。

    和当年白与今考上大学的时候，表现得天差地别。

    白文旭的升学宴，整整办了三天，该请的不该请的，都来了个遍，就差拿个大喇叭广播了，白力胜和宋玉翠高兴得合不拢嘴，花钱请别人吃饭他们也高兴。

    白与今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根本没有升学宴。

    看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白力胜和宋玉翠的脸拉得特别长，说什么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上高中，上了高中又要读大学，读大学要花那么多钱，家里弟弟还在念书，没有闲钱供她上大学。女孩子终归都要结婚生子，找个好男人嫁了才是正经事儿，劝白与今别去上大学了，趁着年轻赶紧找个人嫁了，或者去打工赚钱帮着家里养弟弟。

    白与今吓死了，这是她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考上的大学，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说不上就不上了？像她这样的出身，没什么背景，读书是唯一出人头地、拯救自我的机会。

    白与今死活不答应，坚持一定要去上大学，答应白力胜和宋玉翠，她会去申请助学贷款，不花家里的钱，生活费也会自己去赚。就这样，她才顺利地进了大学。

    白文旭小不点的时候，刚开始还会叫白与今姐姐，小奶音萌萌的很可爱，有一阵白与今挺喜欢他的，经常带着他一起玩，给他讲故事，同学给的小零食自己都不舍得吃，都拿回来给白文旭解馋。

    后来白文旭慢慢懂事，总看白力胜和宋玉翠对着白与今大呼小叫的，指挥着白与今干这干那，白文旭就有样学样，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开始欺负白与今了，也不叫她姐姐了。

    白与今有时候在学校，听到同学的弟弟会打电话问候、会买礼物什么的，她还有些羡慕。她虽然也有弟弟，但她的弟弟对她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白与今已经不期待白文旭会对她好了，只要白文旭不再为难她，她就知足了。

    白文旭能去d市上大学，让白与今开心了好一阵，这样有了距离，一年就见不上几次面了。

    白文旭长得有些痞痞的，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班里的小霸王。脑子活络，胆大心细，要是有谁不顺着他的心意来，他就会打击报复。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倒是不屑去干，但欺负白与今这件事，一度是他的乐趣。

    比如，他打碎了家里的花瓶，他说是白与今干的，让白与今挨一顿狠揍；他犯懒不想去吃饭，就让白与今跑腿，买了饭给他送过来；他抢白与今的文具，白与今要是不给她，他就使劲哭，哭到白力胜和宋玉翠来打骂白与今。类似的这些事情，数不胜数。

    白与今很庆幸自己能考上大学，能离这个家远一点。

    报考大学的时候，她想报考到外省市上大学，可家里死活不同意，让她必须在L市上大学，L大的中文系确实是白与今很想去的，那时候她对外面的世界还没什么太多的了解，也担心去了外面自己不适应，就妥协留在了L市。

    其实，家里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她离家太远，离家太远就没法控制她了。白与今留在L市，好歹在距离上找她，是很方便的。

    所以，当白与今面临考研选择的时候，她这次坚决不考L市了，她要走，走得远远的，最好远到白力胜、宋玉翠、白文旭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白文旭上了大学，从来不和白与今联系，也就过年回家的时候，能见上几次。白与今寒暑假都要去打工，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躲家里的人。出去打工累是累了些，但在家里不仅累还要挨打挨骂，所以白与今就尽量少回家，少和家里那三个人接触。

    今晚白文旭能打这个电话，肯定是被宋玉翠和白力胜教唆的。他们经常在白文旭的耳边说，白与今怎么怎么不好，多么多么不孝顺，反正没一句好话。在白文旭的眼里，白与今就是家里的坏人。

    被挂了电话的白与今，有些想哭，一种无助感席卷着她的全身。晚上九点多，外面全黑了，站在书房的窗户前，能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是她的家。

    唉，在这伤春悲秋干什么？学习才是你的正经事。

    白与今去给自己热了袋牛奶，初行舟给她买的小甜点还有，她拿了一块回了书房。

    学吧，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什么熊猫不熊猫的，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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