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耳边传来，“奶娘，小姐醒了。”

    看到苏馨晴睁开眼，小丫头就急促的往外跑去，告诉奶娘这个好消息了。

    在苏馨晴发呆的几分钟内，从外面走来一老一小，靛青色窄袖儒裙的老妇和桃红色对襟儒裙，梳着双丫髻的小童。

    “小姐，我的小姐，你好点了么？想吃什么，奶娘去给你做，姨娘去了，你还有嫡母，可不能伤着身体，”老妇一脸慈爱的看着苏馨晴，手帕擦着眼角并不存在在的眼泪。

    苏馨晴慢慢回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妇人是自己小时候的奶娘，只不过在姨娘过世后不久，就以身体有恙为由，回乡养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旁边的小丫头不正是自己的那个傻丫头，绿荷，这个时候的绿荷还没有以前的小心翼翼为奴为俾的自卑感，经常挂在脸上，还是不谙世事，有事只会哭哭啼啼，毫无主见的小丫头。

    “不用了，奶娘，我想喝水，头还很疼。”苏馨晴弱弱的说，然后用细小的胳膊撑起上半身，就想坐起来。

    “哎呦，我说姑娘，怎么能起来呢，”奶娘一脸担心，对着旁边的绿荷说：“给小姐端一碗水来。”

    绿荷听到吩咐，也听话的提起两条小短腿往屋外跑。经过门槛时，怕摔倒，还扶了一下门框，绿荷是自己姨娘从相国寺回来的路上买回来的小丫头，人牙子说是有3岁，但是姨娘说不像，顶多2岁，和苏馨晴年龄相仿，跟在苏馨晴屁股后面玩，长大了一点才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绿荷出门之后，苏馨晴就闭着眼睛休息，等到再有动静，就有水流入到苏馨晴的口中，瞬间清醒了不少，见碗中的清水已经要见底了，奶娘放下来手中的碗，在苏馨晴的前胸口来回轻轻捋了几下，给苏馨晴把水顺下去，防止躺下的时候不舒服。

    “姑娘，还喝么？”奶娘问道，又认真看了一下苏馨晴的脸色，确实比上午的时候好了很多，人也可以说话了，便舒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姑娘要继续休息么？”

    “恩”苏馨晴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乱，轻轻的往后仰一下，示意自己要躺下来。

    奶娘只以为刚失去姨娘，又因为执意守夜受了风寒，双重打击没有精神，需要好好的休息，把姑娘放下之后，又把棉被扯了过来给小主子盖好。

    看到已经闭上眼睛的苏馨晴，奶娘扯了旁边的一脸懵懂的绿荷出去，边走边吩咐道：“姑娘想休息，等下我去厨房看看吃食，你在这里看着，姑娘有什么吩咐你听着。”

    “好的，奶娘。”绿荷脆生生的声音肯定的回答。

    听着二人关门的声音，苏馨晴睁开了眼睛，看着红木的拔步床和牙白的帐幔，手里攥着烟青色琵琶纹样的被褥，浓浓的恨意从心中漫漫扩散开来。

    本来十二月中旬的冬日傍晚，在北方已经洒水成冰了，现在更是如坠冰窖，只恨上一世眼盲心盲，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过代价太过于严重，而利用自己害自己的人还活的好好的，如何让自己不恨这世界的不公。

    不过现在既然自己回来了，自然不会让那些人好过，曾经的点点滴滴总要还回来，自己讨点利息应该总不为过，而且自己也想起来了，没有穿到这一本书的时候的事情。

    原本自己也是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在大都市奋斗多年没有结婚的大龄女青年，还有一个词也适合当时的自己“当代小镇做题家”。

    生活在云省的小县城，没有优质的资源，靠自己的勤奋努力，以县城前十的成绩考上了首都的一所211大学。大学里就见识到了人与人的差距，并且更加努力的学习做兼职，基本上到了大三奖学金和兼职的钱，足够支付一年的费用了。

    顺利毕业之后选择了魔都，前面几年的钱给到家里说是弟弟需要买房子结婚，因为自己上了大学，弟弟没有上，所以这是自己应该的，当时也没有觉察到哪里有问题。

    毕业后前五年的工资除了自己基本开销，基本上都给了家里，当自己因为生病不得不休养一段时间回到家时，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的房间了。

    尽管新房是自己出的钱，可是房产写的是弟弟的名字，弟媳自然不想让自己住进去，原来老房子自己的房间也被改造成奶奶的房间了，弟弟原来的房间给了小侄子。

    不得不和奶奶挤在一个房间，而且经常被父母、奶奶问道，“小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你小侄子的奶粉快吃完了。？”

    是的，侄子的奶粉和尿不湿也是她买的。

    默默的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银行app的转账记录。

    陆陆续续，这些年，已经往家里转了50几万了。

    还没有包括平时买的东西，和微信节假日的转账红包。

    心灰意冷的情况下，第二天一早，在父母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带着一个行李箱和背包离开了这片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土地。

    往后的五年里，每个月定时给父母汇两千元生活费，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了。

    亲戚朋友都打电话说，自己是白眼狼，不孝子女，坏东西，自己享福了不问父母兄弟，数典忘祖的东西等等，苏馨晴统统不在意了，只和父母说，再闹每月两年元的抚养费，也别想拿到，最后才消停了。

    细细想来，父母给自己洗脑的话，其实都经不起推敲，只是自己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才被家人拿捏住那么多年。

    弟弟不去上大学难道不想上么？是根本考不上。父母真的是老了病了那么严重么，每个月吃几千元的药么，只是一个要钱的理由。

    在连续的5年多没有回家，苏馨晴，终于攒够了可以在上海周边，买房子的首付，可意外就戛然而止。

    公交去看房子的路途中，遇到了交通事故，不幸的事，坐的位置靠近车门位置的苏馨晴，当场死亡，就是医院抢救费用，都没有需要对方出，她潦草的一生，便戛然而止了。

    飘在殡仪馆，等来了自己的家人，父母脸上的悲戚还是有的，母亲的眼睛红彤彤的。

    但是，父亲和弟弟还样子都没有再装了，一脸漠然和不屑。

    跟在家人的身边，看到他们经过公证，拿着证明文件取了自己的全部存款，喜悦之情怎么都压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和他们之间的那点羁绊也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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