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启云修一拜，帝江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改变，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可知未来是如何湮灭的？”

    这句话问的启云修一愣。

    细想之下，那答案仿佛就在嘴边，可却怎么也理不清其中关系。

    启云修也如实回答。

    “玄之又玄，似是明白，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帝江微微颔首。

    “会明白的。那你可知为何你如此出身，化形却只可得太乙金仙之境？”

    对于这个问题，启云修倒是略知一二。

    “因我自身并不圆满，只有生灵自身圆满，方可入大罗金仙之境。”

    帝江听到这个答案却是缓缓摇头，言道：

    “确有此因，但非全部。洪荒生灵，或如我等十二祖巫，或如三清，皆是生而先天神圣，化形便是大罗金仙之境。

    此并非我等生而圆满，而是我等生而享有道之权柄，诸如此类生灵，皆是如此。

    所谓圆满，不过是借由境界而后达成。”

    启云修听到这番话，不由得皱眉沉思。

    作为洪荒未来一角化形的生灵，他的资质必然不差，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代表着洪荒未来。

    但，他并无相应的权柄，也得不到那种权柄。

    除非天道崩塌，不然洪荒未来的权柄永远都不会掌握在某一个生灵手中。

    帝江的话说的简单明了。

    如他们这般生而神圣的生灵天生便享有某种权柄，因此才能生来便拥有大罗金仙的境界。

    但也如人族刚刚降生时那般，他们只是拥有空有境界，相应的修为需要在诞生之后去填补。

    这就像某种比赛，第一名已经预定给你，你要做的就是去参加比赛并且完成比赛而已。

    这样是否很不公平呢？

    换做之前，启云修一定会说世间本就没有公平，正如有些生灵生来食草，有些生灵生来食肉。

    食草的生灵注定会被食肉的生灵吃掉。

    不公平才是常态。

    但现在，启云修并不这样想。

    食草也好，食肉也罢，不过是生态循环中的一环。

    于生灵个体来说的确不公平，但只要将视角放大，一切却都是那样的井然有序。

    想到这里，启云修忽然明白他所代表的洪荒未来为什么会湮灭。

    十二祖巫也好，帝俊、太一也罢，其本身都是洪荒某种权柄的化身。

    他们可以死，但权柄呢？

    权柄真的是更换一个生灵就可以完美替代的吗？

    从权柄中诞生的他们，才是与权柄最适配的生灵，换成任何一个生灵都不会比他们更加适配。

    如果强行更换，对整个洪荒来说就是削弱。

    而他所代表的虽然是人族的未来，但也从侧面映射出整个洪荒的未来。

    那样的洪荒，不就是一步步被削弱了吗？

    洪荒生灵允许那样的洪荒出现吗？会想让洪荒走向那样的未来吗？

    即便有个别生灵这样想，已经身合天道的鸿钧肯定也不想，其他天道圣人也一定不想。

    圣人不想，那纵使整个洪荒的生灵都想也没用。

    他也终于理解了刚诞生时，女娲曾对他说的那句：‘你脑中的洪荒不是真正的洪荒，真正的洪荒如何，自己去看吧。’究竟是何意。

    至于那句：‘你前面的便是首阳山，亦是人族诞生之地。’

    则是为了指引他一步步去往首阳山，并与人族相融在一起。

    首阳山，乃人族诞生之地，亦是人族气运祖庭。

    他一步步走过去，就是将自身所携带的那一丝洪荒未来气运带向人族气运。

    等到他融入人族，人族也就完全拥有了那一丝全新的未来。

    至于那究竟是怎样的未来，就要靠人族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总之，人族的未来不会再变得如他所知那样。

    因为，那样的未来已经湮灭，已经不存在于洪荒。

    至于会不会是与那种未来相似的未来，估计女娲也准备了相应的手段应对。

    至少，启云修到现在都还没弄清女娲联手三清究竟布了怎样的局。

    圣人谋算，当真是无可抗拒。

    即便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棋子，启云修依旧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似是知道启云修脑海中的想法，帝江略带戏谑的问道：

    “得知了圣人究竟拥有怎样的伟力，可曾胆寒？”

    “确实，着实令我心胆俱震，感到不寒而栗。”

    启云修如实回答着。

    “可是怕了？”

    “那不至于。”

    听到他这么说，并且脸上反而露出轻松惬意的表情，帝江来了兴趣。

    “哦？为何？”

    “得知了一切，反而让我更加确定女娲娘娘不会坑害人族，如此自然是可以更加放心大胆的去做一些事情。

    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我明白巫族需要我。”

    听到启云修大言不惭的说巫族需要他，帝江面露冷笑。

    “呵！你如何以为巫族会需要你一个小小太乙金仙？”

    “因为未来，全新的未来，也是巫族的机会。

    你们从我脑海中看到了我的记忆，也知晓了后土祖巫拥有很大成圣的可能性，但同时也绝对会受到限制，从而导致祖巫整体实力大幅跌落。

    因此，你们需要这个全新的机会，让你们拥有更大的把握。

    而我的那丝未来气运，已经彻底融入人族，即便我脱离人族也无法再将那丝气运带出来。

    所以，你们也需要人族，人族又以我为尊，全族上下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甚至某种程度上，我的命令还要高于女娲娘娘。

    更何况，我能来到巫族，又何尝不是女娲娘娘的放任？

    我不相信以女娲娘娘圣人的实力，会不知道我一旦来到巫族必定会被你们发现，从而让你们发现我的秘密，得知部分已经湮灭的未来。

    这是女娲娘娘的算计，也是她抛给巫族的橄榄枝。

    至于各位祖巫接不接受，里面有没有其他算计，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也没那个能力看出其中算计。

    不知我说的可对？”

    话落，帝江脸上的表情变换，从冷笑，变成一种欣赏。

    “你很聪明，也足够有悟性。

    巫族，不需要那些被蒙在鼓里的蠢货做盟友。

    现在，你拥有这个资格。

    听清楚，是你拥有这样的资格，而不是人族，获得我们十二祖巫认可的是你，至于你的人族，现在还没资格得到我们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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