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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泄情仇竟杀孩挟妇,1999年井陉县跃进渠“9·3”凶杀案

    1999年9月3日晚,家住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县的凌家“小皇上”越儿突然失踪。下午7时许,日头西斜,鸟儿归巢,越儿的母亲凌左顾右盼,怎么也瞧不见他的人影儿。东家问,西家找,凌和丈夫及亲朋好友、邻里都在忐忑不安、急躁慌乱中熬到了第二天天明。

    翌日晨,河北省井陉县公安局天长镇刑警中队接到报案后,迅即展开侦查。很快,从凌紧张惶恐的神情中获得了重要线索。

    凌讲,越儿的同学波儿说,放学后越儿被一身穿蓝白竖条衬衣的男子带上出租车走了。这个男子可能是该县苍岩山镇高家峪村的赵彦平。

    凌为何怀疑是赵彦平?凌、赵又是什么关系?

    凌回答时吞吞吐吐,一会儿说他们之间有经济纠纷,一会儿说两人关系不错,又说两人刚吵过架。

    据此,具有丰富刑侦经验的刑警们判断:越儿的突然失踪,很可能是一起情仇报复案,其后果很难预料。

    刑警们迅速确定了侦查方案,分几路人马立即行动。不到一个时辰,从赵彦平所在单位天长镇黑陶厂和波儿那里得到消息:赵与凌关系暧昧。赵于9月3日下午5时离厂至今未归。越儿确实于3日下午5时许被一男子带上一辆红色客货两用出租车拉走了。

    时近正午,搜捕连连扑空。突然,凌的传呼接连鸣叫,机显回机号码和留名“赵先生”。

    经查,此号码为鹿泉市电话。分析“赵先生”十有八九是赵彦平,他很可能在鹿泉市联碱厂其兄处藏匿。遂让凌立即按预定回话内容复机。

    对方回答:“我在联碱厂,你马上过来,我在厂门口等你。”

    警车直驶联碱厂,刑警一眼瞧见厂门口站着一个穿蓝白竖条衬衣的男子,当下将其擒获。他就是赵彦平。

    经突审后,赵被送进看守所。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满天星斗。

    赵彦平与凌已好了两年有余,村里、厂里早已沸沸扬扬。赵、凌也并非乐意长期私会,无奈一方已为人夫,一方已为人母,两年多来,两人为能做对正式夫妻可是劳了不少神,但总是美梦难成真。

    9月2日晚,凌、赵再次议起了结婚之事。不料,凌突然一反常态,嗫嚅地说:“我儿子十二了,离了婚别人笑话,咱们该怎么好还怎么好,不一定非要结婚。”

    一番话给赵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满腹的气恼不打一处来,思前想后,最终把气撒在了越儿身上。

    越儿是凌的独生子,掌上明珠,是凌离婚的头号障碍。

    第二天,两人在县城又不期而遇,在返回的中巴车上,两人为结婚之事翻了脸,凌骂了赵,促使赵最后下了杀孩挟妇的决心。

    9月3日是星期五,下午5时许,赵乘杜某的出租车来到桥头村小学,越儿放学一出校门便被他截住。赵对越儿说:“越儿,你妈妈去元氏进货了,让我接你一块到秀林接她。”说着连拉带推把越儿骗上了车。

    从未出过远门的越儿虽对赵叔叔的话不好怀疑,但心里还是直犯嘀咕:“中午上学时,妈妈没有说到元氏进货呀!”

    出租车驶到横口急转右拐向南奔驰,越儿更加犯疑,便不住地追问:“叔叔,我妈在哪儿?”

    赵支支吾吾应道:“前边,前边……”

    当秀林高速路口的大牌子闪过时,他又问:“叔叔,这不是秀林吗?怎么还走?”

    赵板起面孔说:“别问了,到时就见到你妈了!”

    北障城过去了,南障城过去了,旅游胜地苍岩山的大牌子也闪了过去。越儿知道苍岩山离桥头村很远,心想:“赵叔叔骗我干啥?他和我妈是朋友,会伤害我吗?”

    天真、善良的越儿,从没想到赵会伤害他,更没想到赵会杀他。

    出租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出租车走后,赵说:“越儿,你看见上边半山腰的水渠了吗?你妈在那里藏了两箱烟,咱们一块上去搬下来。”

    此时,越儿心里已明白,赵叔叔在骗他,可一个小孩儿又能有什么办法摆脱他的骗局?只好顺从地随赵一起爬上了水渠……

    苍岩山外陡坡峭壁之上,有条井陉县有名的输水灌渠——跃进渠。跃进渠从西山经一道虹吸飞越山川奔向东山。倒虹吸就是利用“虹吸管原理”修建的闭合式跨山川输水暗渠。苍岩山跃进渠倒虹吸弧线体深度约60米,坡度近乎垂直,渠管直径约1米,管壁光滑,渠、管交会处留一长约60厘米,高约30厘米的进水口。水渠只有浇地时才通水,但倒虹吸中是常年有水的。

    越儿聪明伶俐,在村里,谁都知道这孩子机灵。上到山上,越儿四下环顾,上边是峭壁,下边是幽谷,茂密的灌木丛中横卧着一条穿山而出的黑黢黢的隧道渠。隧道渠通过一个一米见方的水坑通向倒虹吸。这么恐怖的荒郊僻野,越儿只觉得脑袋发胀。此时,他已完全意识到情况险恶,他心里开始戒备,暗暗琢磨对策。赵到底要把他怎么样,他真想不透。他在想小孩子怎么也打不过大人,这种地势跑也跑不脱,硬来不行,看他如何处置自己,再作计较。

    赵彦平把越儿拖下已干涸的水渠,指着那个狭小的进水口对越儿说:“你看见那个水口了吗?水口里边你妈藏着两箱香烟,我们一块爬进去搬出来。”

    “行,叔叔你先爬进去,我再爬。”

    赵彦平见这招不灵,遂凶相毕露。他左右开弓连扇越儿两个耳光,凶狠地说:“我和你妈好,就因为你,她离不了婚。现在我要把你弄死!”说着上去把越儿摁倒在水渠里,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已完全失去理智的杀人凶手赵彦平,感到越儿瘫软,呼吸停止,不吭不动了,以为已断气,就将他从那个狭小的进水口中塞了进去。听到“扑通”一声,越儿掉进了深达60米的“水井”里,赵松了一口气。他怕留下把柄,又将越儿的书包塞进倒虹吸。他怕越儿不死,俯身在进水口处连呼越儿的名字,听听没有反应,又一连往里塞了几块石头,听到石头落水后“咚咚”的响声,仍没有越儿的声音,估计越儿已死无疑,便先用4块小石头塞进进水口里,又搬了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进水口。

    被如此残害的一个幼童,哪有不死之理。甭说一个小孩儿,就是一个成人,纵有三头六臂恐也难生还。然而,越儿竟没有死,经过一整夜十余小时的顽强拼搏,他奇迹般爬出了“地狱”。

    12岁的孩童哪知什么倒虹吸,但越儿意识到里面肯定有水,便做好了“扎猛子”的准备。当赵彦平把他推进倒虹吸的一刹那,他凭着刚刚学会的一点“狗爬儿”,扎了个猛子,迅速浮出了水面,两个小腿一叉,双脚使劲蹬住管壁,双手向上一耸,很快触摸抠住了管沿。小命儿暂时保住了,从进水口石缝里透进的一丝微光,使越儿很快辨明了管内的方位。机警的越儿此时没敢妄动,他想到,万一赵没走,听见动静,那可全完了。于是,他屏住气,死死撑在那里,静静窥听外边的动静,心里在盘算如何爬出去。

    幽幽黑洞,管壁光滑,仅凭不到一指宽的管沿,那双小手有多少力气,能撑多久?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管洞里已漆黑一团。越儿侧身静听外边已没有什么动静,便开始了他不屈不挠的逃生行动。第一次,他用左手拼命推住管沿,双脚用力蹬住管壁,腾出右手将洞口的4块小石头扔进洞里,但当他再去搬那块大石头时,左手已撑不住,便迅速抽回右手。

    第二次,略休息一会儿,他用双手紧紧抠住管沿,翘起一只脚,试图蹬开那块堵口的石头。但他凭借全身气力,狠命踹去,石头却纹丝不动。这时,越儿非常清楚,手是死也不能松的,手一松他将掉进那深渊,将永远见不到爸爸、妈妈,见不到小朋友们,见不到……他准备节省手的力气,换一种方法。

    堵在进水口的那块石头,甭说一个小孩,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搬它,也得用番力气。越儿准备用头去顶,他双手紧抠管沿,耸起身子将头侧进进水口,用尽全力往外顶那石头。开始顶时,虽用尽全力,但石头动也不动。他再也想不出其它办法了,只有拼命顶了!累了歇一会儿再顶。他从未曾灰心和泄气,赵彦平的狰狞面目在激励着他,死在威胁着他。一次、二次、三次……

    一整夜,他一次次不停地与这块石头撞击、搏斗,不!是与恶魔、与死神搏斗!顾不得饥饿,顾不得恐惧,顾不得其它……

    老天开眼,上苍动情,石头缝里又透进了微弱的光亮,缝越来越大了,光越来越多了,大约早上6点左右,那块几乎致越儿于死命的“石头”奇迹般地被他用一夜功夫顶出了洞外。

    当越儿拖着满身泥水,浑身伤痕,疲惫不堪地爬出“地狱”时,已是晨曦四射,旭日东升之时了。

    到底是什么力量使越儿如此顽强地从魔掌中逃生的?

    越儿从倒虹吸中逃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赵彦平还在不在。环顾四周没发现赵的身影,便不顾山势险峻,顺着极其陡滑的山坡“溜”到山脚的公路上。

    苍岩山距桥头村足有七十余华里,越儿只知来时的方向,不知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该怎么回去?如何尽快报告公安局?越儿曾想过几种办法。起初,他向路边玩耍的两个小朋友打听哪儿有电话,决定先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叫他们来接,转念想到身上没钱,便顺来时方向往家走去。途中越儿几次发现村边街上有公用电话。

    天真、幼稚的越儿一次次在公用电话旁犹豫、无奈地站立,他只知道公用电话不给钱不让打,不知也不敢向人说明原因,求个情。他怕透露身份,让赵彦平知道自己没死,再来下毒手。后来,他想到等自己走回家得到啥时辰,需就近找派出所报告,以防赵彦平跑掉。

    大约走了3个小时,在南障城村口,一个派出所的指示牌让越儿兴奋不已,他按箭头所指方向寻去,结果街巷两侧都找遍了,也未找到。

    他不敢问,不敢打听,好像赵彦平随时又会窜出来,抓住自己。从苍岩山到桥头村,道路依山傍川迂回盘旋,沟壑纵横,山峰连绵。越儿清楚地记得来时在不远处急转了弯,然后是顺大川而上的,中途还钻了3个山洞。

    他顺大川公路而行,遇有岔路便打听,他不敢向年轻人问路,生怕再被欺骗。他想起爸爸、妈妈、老师时常叮嘱的,不要跟陌生人走。他只向村边路口的老爷爷、老奶奶打听,觉得他们可以放心。看他满身泥水,疲惫不堪,独自一人步行,路上不少人同情地问他哪儿人,哪儿去,他一直不敢透露实情,只说耍哩。

    穿山越岭,一路走一路问,大约12点,越儿终于高兴地发现了来时急转弯的岔道口。“快到家了!快到家了!”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岔路边。

    恰巧,一辆天长镇开往县城的中巴从他身边经过。越儿失踪的消息已不胫而走,开中巴的司机见越儿在路边,一阵惊奇,立即停车,说服乘客下车等候,开车调头把越儿送回了桥头村。

    大难余生的越儿一下扑在爸爸怀里,满眼的泪水这时才滚落下来。

    在看守所里的了年仅25岁、浓眉大眼、白净清秀的赵彦平;镣铐加身的赵彦平似乎刚办了一件得意之事,他做梦也没想到越儿还能生还,神情仍显轻松自然,侃侃而谈着他的婚外恋情。

    1997年,未曾婚娶的赵彦平和已是10岁孩儿之母的凌同在天长镇某罐厂上班。工作上的频繁接触,使两人互有好感。从起初的眉来眉去,很快发展到时常私会。赵很快坠入了情网,发展到非凌不娶,已结婚多年的少妇凌,也从寻欢发展为爱慕,多次向赵承诺离婚改嫁。但他们终究拗不过现实。

    在父母、亲友的劝说、催促下,1998年阴历十月十一,赵娶妻结婚。温柔、顺从的新娘并没有拴住赵的心,赵、凌仍不顾厂里,村里的议论,三天两头在一起作乐,并继续谋划如何能结为终身伉俪。很快,赵取得突破,准备离婚。这时,喜出望外的赵日夜等待与凌做名正言顺的夫妻。赵彦平就是在这种迫不及待的冲动中,突然遭到凌的冷言,一气之下演出了谋害幼童的惨剧。

    赵彦平对他如此残暴的杀人手段追悔莫及。他说:“我完全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式,我至少还可以耐心等。我头脑一热走到这一步,孩子的音容笑貌每时每刻都在我眼前晃动。我经常到她家,越儿和我很亲,我很后悔,我很后悔呀!”

    不久后,赵彦平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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