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晚上，我夜夜失眠，憔悴迅速占据了我的脸庞，这才多久，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做金丝雀，最快乐的瞬间，都是钱给的。

    做金丝雀，最不快乐的回忆，也统统都是钱给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世界上没有王鹤伦，没有遇见沈阔，没有去过日本，没有为了债务危机上了周照的车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没有开始过这段恋情。

    我对着镜子给自己扑上脂粉，惨白的脂粉却遮不掉我眼底深深的黑眼圈。

    幸好，今天的妆容也许和黑眼圈更搭。

    今天是沈阔的生日。

    为了这个生日，我忍气吞声、绞尽脑汁策划了三天，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沈阔。

    他出门前，我和他拥吻并告诉他：“晚上，就在你向我求婚的餐厅，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沈阔像个孩子似的，对我又亲又抱：“好的，宝贝，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我笑着把包递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兴奋地唠叨：“要不我请假一天。为什么我生日还要上班，这太不人道了……”

    “亲爱的。男人要有事业心嘛！乖～晚上见。”我温柔地安抚他。

    关上门的一刹那，我整个人像是被抽筋剥皮，假笑和真正的微笑是不同的，假笑久了脸上的肌肉会酸的。

    我对着镜子将眼皮上的烟熏晕染开来，画上粗黑的眼线，贴上厚重的假睫毛，最后涂上大红色的口红，穿上一身哥特风的紧身皮裙，我把自己打扮成Sm女郎的风格。

    我故意把自己弄成反差极大的样子，因为今天，我不想做我自己！

    我提着大大的礼物盒，走进餐厅，圣诞树和银色雪花和圣诞帽的装饰都被我狂躁地撕下来，扔得满地，我从仓库里拿出一个月前过万圣节时装饰的南瓜灯，还有蝙蝠和骷髅的图案胡乱贴在窗户上。

    今天，我对全体员工说，我先给沈总一个惊喜，等我一声令下，大家再从后厨一起出来，一起给沈总唱生日歌。

    时间快到了。

    吧台上亮着昏黄的光，还有我的餐桌上点着一支短短的蜡烛，我手里拿着一支白玫瑰抵在下巴上。

    我安静地坐在餐厅中央，等他。

    门铃当的一声敲响，沈阔的皮鞋声响起来，他离我有些远，灯光昏暗看不明晰。

    他朝我的方向笑了笑，向我走来，我意外的是，他没有对餐厅的布置感到奇怪，甚至有些兴奋地站在餐厅中央扫视着四周，表情有些期待。

    他大概在猜测那些人会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为他唱生日歌。

    也许设想中，我会拍着手围着他，为他戴上生日帽，并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吻。

    我微笑抬起头看着他。

    他配合地坐到我的对面。

    “陆星，你把餐厅布置成了万圣节的模样！”他神秘兮兮地说，“我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特别的生日。”

    我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左手递给他：“亲爱的，生日快乐。”

    沈阔捧起我的手吻了吻，他突然喘气有点急，他激动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摸着我紧身衣的胸部轮廓捏了一把，有些激动地说：“陆星，你太美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吗？我现在就想和你……”他重重的吻上我的唇。

    我猩红色的唇膏沾在他的唇上，像一抹血，我笑着推开他：“别急！晚上的时间有很多，你先看看生日礼物。”

    我将手里的白玫瑰折断根茎插进他的西装胸袋里，弯腰拿起那只巨大的礼物盒，礼物盒放到桌上的时候，白色的烛火被震得晃了晃，火苗噗呲一下。

    沈阔惊讶地看着盒子：“这是什么？”

    我坐回座位上，他也坐下。

    我对着他妖媚地笑了笑，抬了抬下巴：“打开！”

    他抽掉丝带，拿掉第一个盒子，放到一边，里面一支原子笔滚落了两下，hello Kitty的，水钻在烛火下闪着光。

    他惊喜的说：“你是在说，你记得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微笑看着他：“还有别的礼物。”

    他收起笔，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一张金卡。

    “下个月就不能用了。你在提醒我，该给你一张新的卡片是吗？”他笑着收好，吻了吻我的手，“淘气，我记得的，我明天就送你一台跑车。”

    我仍然微笑着对他抬了抬下巴。

    他打开下一个盒子，看到这个丝绒盒子，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弹开丝绒戒盒，钻石戒指在火光中闪烁，他的笑容凝固了。

    “陆星？”他迷惑的看着我。

    “还有下一个。”我的微笑让他更加迷惑。

    他皱眉打开了下一个。

    汤臣一品的门禁卡掉了出来。

    沈阔对我大喊：“你什么意思？”

    ——他终于知道了。

    我大笑着站起来：“生日快乐，沈先生。”

    他惊慌地看着我，表情在烛火中狰狞可怖。

    我端起玻璃烛台，蜡烛映照着我的尖利的冷笑：“还有，分手快乐！沈先生。”

    在他伸出手要拦我的时候，我用力将玻璃烛台砸向了吧台的金属柜，提起裙子奋力跑出了餐厅。

    身后——

    玻璃碎裂声就是祝福的号角——

    生日歌的前奏响起，餐厅的灯光刹那点亮，所有的服务员都一拥而上，后厨推上一台巨大的餐车。

    上面安放着他撞毁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做的翻糖蛋糕。

    ……

    门外，保时捷早已在不远处等着我，我跳上车子，扬长而去。

    我没有看到沈阔追出来。

    我也没有很解气。

    只是觉得浑身都虚脱了。

    周照握紧了我的手，我的手冰凉冰凉。

    “去哪儿？”

    “回公寓。”

    “好。”

    ……

    不知道沈阔最后有没有打开最里面那个盒子，那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

    机械袖扣，滴答滴答……

    他对我说，他信仰的是时间，我记住了……

    我恨沈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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