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司，面试完新助理，已经是下午了，下午开盘后，股价稳稳在窄幅震荡，我又看了看沈氏地产的公告，并没有重大事件。

    仔细想想也是，这都快年底了，要有新的政策公布也得第二年了吧。

    手指一划就到了下一个自选股，我一共就两个自选股，一个是港股的沈氏地产，还有一个是A股的沈氏影业。

    沈氏影业的走势比沈氏地产强劲，虽然股价有趋同，可是地产是涨少跌多，影业是涨多跌少，上午的“主力试盘”结束后，现在的沈氏影业股价又止跌回升，下午开盘一个小时已上涨了三个多点。

    周照敲了敲我的门，走进来，对我说：“下午陪我去健身。”

    我眼睛都直了，装可怜道：“周董你饶了我吧。”

    周照对我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到底是你累，还是我累？”

    真的要在公司里说这些吗？

    我浅白了他一眼，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哈哈大笑，挑了挑眉说：“那你抛下我是打算去哪儿？”

    “我去见个朋友。”我很久都没见艾小鱼了，从冰岛回来后就没见过她，上次电话里又说了炒股的事，我有些担心她。

    “好吧。我找新来的助理去。”他说。

    丹尼尔辞职了，马上就要填补上新人，不过集团那么大，实习生就几十个，周照从一堆实习生的简历里选了三个面试。

    最后选定了一个北方人，大学和研究生都在上海读的，普通话标准，又了解上海。

    男生长得高高大大，笑起来阳光开朗，好像还有跑步和游泳的特长。

    我在一旁心想：你是找陪练还是找助理呢……

    果然……

    “嗯。那晚上见。”我朝他灿烂地一笑。

    他转身出去，走了两步又问我：“要我找司机载你去吗？”

    ……

    就这样，我被他“挟持”到车上，还说要先送我。

    我当然知道他想看看我那朋友“住在哪里”。

    可是，那房子不是离汤臣一品很近嘛。我突然有些心虚。

    “是不是那个前男友骗沈阔钱的？”他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得出了答案。

    “嗯。”

    周照每次说起“艾小鱼”都是“那个骗沈阔钱的”……

    “她叫什么名字？”这一回总算问了人家的名字。

    “艾小鱼。”我回答。

    “她的家怎么离沈阔家这么近？”周照自言自语道。

    该来的躲不掉。

    “她的房租是沈阔付的。沈阔那时候要……”

    “献殷情”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周照打断我：“好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那是因为副驾驶坐着叫倪斌的新助理。

    ……

    到了艾小鱼家楼下，周照突然说：“我跟你一起上去。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应该要认识一下。”

    我头皮发麻，却又无可奈何。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你撒谎没带作业，其实是没完成作业，然后老师说“你打个电话让家长送过来”。

    硬着头皮敲响艾小鱼家，是陈梓鸣来开门的。

    “梓鸣，你好。小鱼在吗？”我的笑容满尴尬的。

    陈梓鸣见我后面还跟着个陌生人，打量了两眼，说：“小鱼在家，你们请进吧。”

    艾小鱼从房间里出来，陈梓鸣去沏茶，她看着我问了句：“你们怎么来了？”

    哦，我忘了，艾小鱼还不知道我和周照的关系。

    我傻眼了，那我该怎么介绍周照呢？

    “……这是周董，我说你是做网红的，他就说要来了解一下。”我迅速地扯了个慌，然后战战兢兢看着周照。

    周照给了我一个标志性的“假笑”，配合地说：“公司对xx视频平台有持股，过来了解一下平台上的网红生存现状，也算是种变相的市场调研吧。”

    “对对，周董说要了解一下有没有进一步投资的价值。”我就坡下驴。

    这句话可没撒谎啊。上次他还让我看这家公司的投资分析报告来着。

    艾小鱼像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怀疑。

    这时候，陈梓鸣端着茶杯放到我和周照的面前，说了句：“公司总裁莅临寒舍，那真是有失远迎啦。”

    他恭敬地伸出手：“鄙人陈梓鸣，是艾小鱼的男朋友。”

    周照简短有力地和陈梓鸣握了握，自我介绍：“周照。”

    我看着陈梓鸣歪嘴笑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可是一脸清高的模样，此刻听到我称呼周照为“周董”，他的态度又像是谦逊极了。

    原来，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

    我问艾小鱼：“你上次说现在直播数据不好，最近有没有回升一些？”

    陈梓鸣看了艾小鱼一眼，艾小鱼说：“视频号的情况还是梓鸣了解得多，让梓鸣跟你们说吧。”

    陈梓鸣就等着这句了。

    他夸张地皱了皱眉，有点像是忧国忧民地感叹了一句：“好的内容却得不到平台的推荐，如果真的要靠点击量赚钱，每一个博主都得饿死。”

    他说完，俯身向前，问了我一句：“你说是不是，陆星？你和艾小鱼认识那么久了，她做的视频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我顿时尴尬，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博主确实很辛苦。”

    艾小鱼倒挺乐观，她插了一句：“还好啦。那时候做探店视频才辛苦呢，太阳底下排好几小时，才排到，累的不行了，还要假装兴致很高的样子，夸张地介绍有多好吃。其实真的难吃的，我们都没播，怕店主找人报复嘛。好吃的店铺，有些良心店主会打钱，但大部分都很高傲。”

    周照很耐心地听着并点点头。

    陈梓鸣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那种探店视频太没品位了。还好你没做下去。”

    艾小鱼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看陈梓鸣，默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所以，现在是靠视频带货赚钱？”周照问了一句。

    陈梓鸣说：“视频带货只是权宜之计，我们最终还是想做内容的。”

    我有些忍不住，轻嘲了一句：“你说反了吧。内容是吸引流量的，带货赚钱才是最终目的吧。”

    陈梓鸣脸皮抽了抽，要不是周董在，他恐怕要翻脸。

    “那我无话可说。”陈梓鸣语气有些生硬，他朝周照笑了笑说，“我们只是实事求是反映现状。”

    “好的内容得不到平台推荐，想平台多给些流量？”周照笑眯眯反问。

    周照一句话把陈梓鸣的心事戳穿，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然的笑了笑：“我们现在把每一道菜都讲成了一个故事，真的很用心。虽然做美食视频的一大堆，可能把视频挖掘到这种深度的，我可以担保只有小鱼美食之旅这独一份。”

    周照淡淡一笑：“那我告诉你一个数据，30%网络主播每月收入500以下，能做到月入过5000的主播，只有不到3%，你们这个视频号一个月能赚多少？”

    我看看艾小鱼，我替她说了：“一场直播5000元，一个月播十场就是5万，还有视频打赏，还没算。”

    “陆星。”陈梓鸣拧着眉头，他咽了咽唾沫，辩解道，“不能这么算。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视频内容的问题。”

    周照笑了笑：“市场的归市场，情怀的归情怀。这个市场不会为你的情怀买单。”

    陈梓鸣沉默两秒，突然展露了一个略带谄媚的笑容：“周董说的对，我们应该反思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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