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嫂等人准备桌子碗著，颜今薏让半夏给小奶狗糯米弄点吃的，她先回房去换件衣裳。

    白霜服侍她。

    “……一个穿玫瑰紫衣服的妇人，是大太太正院的管事婆子。”白霜低声告诉颜今薏。

    颜今薏：“聊了很久？”

    “几句话。”白霜道。

    颜今薏：“有交接什么吗？”

    “这倒没有。”白霜说，“不过……”

    “不过什么？”

    “那婆子走了，桑枝在原地哭了。我看到她抹了眼泪，才往回走。”白霜道。

    颜今薏沉默着。

    “大小姐……”白霜感觉自己说多了，感情用事，恐怕会给颜今薏的判断造成困扰。

    “继续盯着她。”颜今薏说。

    “需要提前处理掉她吗？”白霜又问，“以免酿成大祸。”

    “先观察几天。”颜今薏说，“若她执迷不悟，那就宁可错杀。”

    白霜道是。

    接下来几日，景闻赫没有找颜今薏，他往驻地去了。

    盛远山去了天津，帮督军处理被北方军阀扣住的那一批军火。

    颜今薏隔两日去趟药铺，剩下时间都在家整理医案。

    桑枝有点恹恹的。

    别说颜今薏，半夏都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回事。

    “天热，我没精神，也没什么胃口。”桑枝如此说。

    她这几天的确没怎么吃好。

    “已经立秋了，过几日要凉快了。”程嫂安慰她，“天气一凉就舒服了。”

    又说，“等秋上桂花开了，我给你们做桂花糕。我做的桂花糕，我们小姐那么挑嘴的人，都能吃到积食。”

    颜今薏：“我不挑嘴。”

    半夏笑：“您还不挑嘴？您是十样东西九样不爱吃。”

    颜今薏：“……”

    半夏又说：“程嫂做的桂花糕，的确好吃。你们有口福了。”

    冯妈在旁边应和。

    桑枝倏然眼中蓄泪。

    她借口去如厕，出去了。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颜今薏在房间里坐不住。

    哪怕坐在那里不动，也闷出满身汗，她浑身难受。脑子嗡嗡的，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好在傍晚时候，下了暴雨。

    这场雨颇缠绵，大雨转中雨，下了快两个时辰，庭院积满了水。

    晚饭是程嫂和冯妈用小炉子自己烧的。

    颜今薏给小奶狗糯米喂点牛乳，又叫半夏切了熟牛肉拌饭给糯米吃。

    “……桑枝呢？”

    “她睡下了，说不想吃饭。”半夏道。

    “让她睡吧。”颜今薏说。

    晚饭是鸡蛋面饼子和小米粥，配颜今薏从景闻赫那里带过来的藕芽小菜。几个人围坐一起，很简单吃了。

    颜今薏梳洗，躺下后把糯米放在自己床尾，有点出神。

    她睡不着。

    下雨天，白霜在颜今薏卧房的外间当值，院子里服侍的人都去睡觉了。

    颜今薏静静躺着。

    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叫她心慌气短。

    她突然很想和桑枝聊聊。

    桑枝是老太太给她的，在她这边做事时间不长，可颜今薏很器重她。

    既她背叛，颜今薏不会再用。

    可桑枝到底是主动背叛，还是被大太太胁迫，颜今薏应该问清楚，做个判断。

    把她送走，或者将她打发出去，也算成全了这段日子她们的主仆情谊。

    这么拖着，把桑枝当丑角一样观察，颜今薏特不是滋味。

    她喊了白霜。

    “你去叫桑枝来。”颜今薏说，“就说我找她。”

    白霜披衣起来。

    桑枝和半夏住在同一个耳房，屋子里关了灯。

    白霜走到门口，闻到了一点淡淡腥气。

    不是泥土那种腥。

    白霜原本还想敲门，可倏然惊觉起来，从袖底抽出短刀，用力踢开了耳房的门。

    她一脚把门栓踢断，惊醒了还没怎么睡沉的半夏。

    半夏吓一跳。

    耳房没有电灯，还用煤油灯，半夏一边起来，一边找火柴：“干嘛呀？”

    白霜视力好，快速看了屋子，没有其他人，先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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