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周龙头摆摆手。

    颜今薏上次见他，都没好好看过他。如今用力端详他好几眼，觉得中年的周君望其实挺像他的。

    周君望人到中年，也是又高又瘦的，气质清隽。

    颜今薏很少想他是青帮龙头，下意识觉得他像个稍微体面点的账房先生。

    是斯文人。

    不是周君望和前世不同，而是颜今薏前世看人的眼光，太过于狭窄。

    她把自己缩在洞里，躲避各方面的伤害。从小洞口去探究这个世界，未知全貌。

    “……你枪法不错。”周龙头开口。

    “不入流，勉强会开枪。”颜今薏说。

    周龙头：“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双鹰门的杀手？”

    双鹰门？

    这个名字，颜今薏听过！

    “我推演的。”颜今薏道。

    周龙头静静看她：“小姑娘，这话我应该相信吗？”

    “我阿爸景督军都信，您为何不信？”颜今薏问。

    她直接抬出了督军府。

    周龙头见压不住她，微微冷笑了下。

    “不管怎么说，你的确救了我一命。”周龙头道。

    颜今薏点头：“是的。”

    周君望在旁，忍俊不禁。

    他插话：“阿爸，别为难大小姐。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千金，被你几句话吓到。”

    周龙头：“我何时为难她？我感激她。”

    又问周君望，“我应该怎么感谢她？也认她做义女？”

    “不了，我是督军府的义女。”颜今薏说。

    她直接拒绝。

    周太太都诧异了，一错不错看着她。

    “哦，是吗？那你不想要酬劳？”周龙头问。

    颜今薏：“想！”

    周龙头：“……”

    “我只要一样酬劳，希望龙头不要觉得我要求过分。”颜今薏直接说。

    她好像是来谈买卖的。

    颜今薏想要个称号。

    她对周龙头说：“我想做点买卖。姜家一直跑船舶运输，有现成的人可以用。若龙头真感谢我，能否安置我于一个香主之位？”

    周龙头拧眉。

    “青帮没有女子担任香主。”周龙头道。

    “可程三娘做了堂主。她既可以，我为何不可？”颜今薏问。

    程三娘是宜城青帮唯一的女堂主。

    她身高体壮，自幼与男子一同习武，英勇非凡。她丈夫原本只是周龙头的幕僚，文职，北上替周龙头办事，被马帮杀害。

    二十岁的程三娘，埋伏在那条路上三个月，扮做农家女，终于手刃仇敌；还宰了仇人的十五名随从。

    她声名鹊起。

    不管是青帮还是马帮，都震慑于她的好本事、好胆量。

    为了嘉奖她，周龙头让她做了香主。

    她屡次立功，为人豪气又能驭下，就升了堂主。

    宜城一共八名堂主，程三娘就是其一。

    她的事迹，也是周君望告诉她的。

    后来，程三娘是周君望的左膀右臂，忠诚果敢，男子不及其万一。

    周龙头：“你倒什么都知道。”

    颜今薏要办事，不赌气，故而老老实实回答：“程三娘乃吾辈楷模，听旁人说过。”

    周龙头沉吟。

    他没立刻答应，而是说自己会考虑，让颜今薏回去等消息。

    颜今薏在周公馆吃了顿饭。

    饭菜尚且合胃口，颜今薏并不拘束，就吃饱了。

    她回到松香院，张南姝已经到了。

    “……你真是大忙人，我想见你一面这样难。”张南姝说。

    颜今薏失笑：“我平常在家，也不见你来。偏偏有事忙，你就催命一样。”

    张南姝：“……”

    “你有什么急事？”颜今薏又问。

    张南姝：“这倒没有。上次青帮的大公子找你，你知道吗？”

    “知道，我中午去他家吃了饭。”颜今薏说。

    张南姝：“那晚上去督军府吃饭，夫人特意问起青帮那桩事。我说我没见着你，讲不明白。夫人听旁人讲了一通，也是稀里糊涂。”

    颜今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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