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总长对着她，谦卑到几乎要点头哈腰：“少神医，您请。”

    颜今薏坐到了小孩床榻，给他诊脉。

    小孩虚弱看着她，低低叫了声：“姐姐。”

    颜今薏冲他笑了下。

    ——她穿罗家大小姐的衣衫，看上去就很像小孩的大姐姐，他才不由自主叫她。

    “伤得不算太重，贵府楼层不算高。只是小少爷摔倒时犯了厥症，血阻隔上，这才一时气息断绝。

    时间一长，脏腑必然大损，想要救回来也难。你们求医及时。”颜今薏道。

    张逢春在旁接话：“还得是少神医，其他人也没这本事。”

    “这个病例，诸位同僚下次可以去温良百草厅，咱们共同探讨。”颜今薏说。

    诸位大夫诧异看着她。

    可以探讨？

    各家医术都是保密的。

    “稍后再说。就说小少爷，单用几日三七，止血活瘀。三七直接捣碎，弄成细末服用。”颜今薏道。

    罗家对她的话，奉若圣旨，连声应是。

    颜今薏便道：“既无大碍，我先回去了。先生太太若是不放心，留下我的大掌柜张逢春贴身照料小少爷几日，直到他彻底康复。”

    罗家看了眼张逢春。

    张逢春的医术的确很好。

    他们同意了。

    颜今薏回去。

    张逢春送她到罗公馆的门口，和她聊了几句。

    “……罗家情况有点复杂。方才我休息时，听到佣人说小少爷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

    你贴身服侍，用药上要当心。旁人靠近，你也要警惕。当然，罗太太和总长肯定也会多个心眼，你不要怪家属多事。”颜今薏说。

    张逢春出了身冷汗：“知道了，六小姐。”

    怪不得颜家老太爷以前教导他们的时候，说过富贵门第的大夫最难做了。

    不仅仅要医术好，还需要会察言观色。

    颜今薏走了。

    她乘坐罗公馆的汽车，回到了松香院。

    院中众人见她回来，纷纷围上来，问她情况如何。

    颜今薏如实说了。

    “小姐真厉害，真的能起死回生。”冯妈很是感叹。

    颜今薏：“这样的病例，我治过的。那小孩运气不好，亦或人为造孽。否则，摔下楼也只是断手断脚，不至于断气。”

    众佣人打了个寒颤。

    颜今薏还说，过几日要和几位老郎中探讨罗家小少爷的病例。

    程嫂很不同意：“小姐，咱们家的医术，不传外人的，您怎么能告诉其他大夫？”

    颜今薏苦笑。

    中医不管是医术还是秘方，都藏着掖着。

    再过几年，西医大肆开办医院、学校，恨不能把他们的知识塞到每个愿意学的人脑子里。

    很快，他们就占领了医疗这一块，加上反中医的潮流，所有中医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颜今薏眼睁睁看着一家家药铺倒闭。

    有好几个医术不错的老郎中，学起了风水算卦。

    藏藏掖掖，所有人都走上绝路。

    她不想这样。

    她想把祖父的医术公开；药方，留几个一直很叫卖的秘方，其他的她也打算公开。

    她想给同行留一条路，想给自己留一条路。

    “……慢慢来，我没打算一下子就把家传手艺公开。”颜今薏说，“只是探讨下这个医案。”

    三日后，罗家小少爷可以下床，能吃下饭。

    脉象上看，他已无性命之忧。

    罗总长和太太大喜过望。

    张逢春就道：“您二位现在相信了吧？颜家的六小姐，才是少神医。那个七小姐，她是冒充的。

    除了冒领六小姐的功劳，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她有没有救过一个人？”

    罗总长和太太略有所思。

    颜今薏在药铺，接待了同行其他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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