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远山：“好，你来吧。”

    颜今薏让程嫂别弄浆糊了，把她自己做的酱菜拿出来装一坛子，又装一些自家做的糕点，由白霜开车出门。

    车是景闻赫送过来代用的，挺容易开。

    很快到了盛府，盛远山亲自到门口迎接。

    他穿一件月白色长衫，鬓角整整齐齐，黑发浓密。一缕筛过丹桂树荫的骄阳，落在他眉梢，他冷白肌肤越发显得清冷。

    颜今薏叫了声“舅舅”。

    盛远山笑容和煦。

    他精壮结实，故而不怎么显壮，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斯文儒雅。一袭长衫，更有君子清隽。

    “辛苦你跑一趟。我怀疑云渺楼私藏了一批违禁品，这才叫人查封。查清楚了，他们只是稍有逾越，没什么大问题，已经撤了人。”盛远山道。

    颜今薏：“……”

    青帮的堂子，还能叫人查到“违禁品”？

    当前世道，又有什么算真正的逾制、违禁？

    颜今薏觉得盛远山这个官腔打得很好，值得学习——做任何一件事，都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多谢舅舅了。程姐姐一大清早去找我，很是担忧，我这才上门叨扰。”颜今薏说。

    他们俩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颜今薏细细观察，觉得盛远山心情不错。

    饶是一大清早发了脾气，封了人家堂子，他这会儿情绪也转晴了。

    颜今薏让白霜拿了点心和小菜进来。

    “……上次可害怕？西府老三故意撞你汽车那事。”盛远山主动问。

    颜今薏：“事发突然，当时没觉得害怕，只是生气；后来又因为事情不大，也就气不起来了。”

    盛远山笑：“珠珠儿很大度。”

    又道，“阿赫在牢里故意做戏，那是做给督军看的。景叔鸿却以为阿赫真要杀他，吓得发疯。他估计以后不敢直接惹你。

    当然，背后搞点小动作，还是会有的。你当心这个人就行，不用怕他。”

    颜今薏道是。

    两人闲聊，盛远山留她吃午饭。

    颜今薏没推辞。

    因盛远山没有再说什么暧昧的话，也没任何暧昧举动，两个人吃饭很轻松。

    不知怎么的，提到了盛柔贞。

    盛远山就说：“柔贞的路，有点走偏了，我姐姐却还没发现。”

    人都会灯下黑。

    对自己特别熟悉的人，反而缺少观察。

    “您是说她和章冰容来往，又给章冰容和景叔鸿做媒吗？”颜今薏问。

    盛远山点头：“对。”

    又道，“我姐姐哪怕知道，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柔贞可以交朋友，这点我姐姐是不管的。”

    颜今薏沉默。

    吃了午饭回去，颜今薏一直在想早上程三娘提供给她的小情报之一，就和盛柔贞有关。

    盛柔贞可能没想到，颜今薏在青帮的关系还不错，尤其是通过助兴药一事，和程三娘建立了私交。

    她们的私交，比较隐秘，周龙头可能都不太清楚。

    “盛柔贞这次利用我做文章，要用苦肉计吧？”颜今薏忍不住想。

    颜今薏在家做鞋。

    做鞋不需要太多技巧，熟练就行。

    会者不难。

    颜今薏学了半晌，纳鞋底是会了的。开头几针歪歪扭扭，后面逐渐细密。

    程嫂夸她：“小姐聪明，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

    这的确是颜今薏的天赋。

    她天生记忆力好，肢体又不笨拙，故而一个新鲜的东西，她揣摩下，很快就能知道诀窍，临摹得像模像样了。

    颜今薏对程嫂说：“假如我去学西医，两年能学成吗？”

    做鞋枯燥，她只是随口一问，当做闲聊。

    程嫂：“您还要去学西医？”

    颜今薏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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