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又说：“可我跟你，无冤无仇。”

    “我现在已经很惨了，颜今薏，你这个时候跟我计较，有什么用？”姜齐耀道，“你要怨，就怨你自己。”

    你倒霉，有那样恶毒的继母和妹妹，要把你赶出去；你倒霉，遇到了姜云州，他相中了你。

    ——都是你自己的错。

    “你真是个自私了一辈子的男人。”颜今薏浅淡笑了下。

    哪怕将死，也没一句善言。

    从头到尾，姜齐耀没替旁人考虑过，他永远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

    他帮衬着算计颜今薏，是颜今薏的错，是因为颜今薏的命不好。

    “你没资格这样讲我。”姜齐耀道，“你难道不自私吗？”

    他默默吃完了饭，身体舒服了很多，也愿意说话了。

    他说：“可怜阿黛，她死得那么无辜。我现在，就算给她偿命了，到了地底下，我们也做夫妻。”

    颜今薏听了，唇角有了个讥诮：“你是替高一珂偿命，而不是欧阳黛。”

    姜齐耀脸色一变，差点把吃下去的饭吐了出来。

    “你这个毒妇！”他的脸色逐渐狰狞，“颜今薏，我知道这里面有你！我明明打了电话给你，也亲眼看到你进了小楼。你一个人进去的！”

    “我没进去，那是五弟妹。”颜今薏说，“对了，我还把披肩借给了她。可惜了，那件披肩被大火烧没了，  我很喜欢它。”

    那是景闻赫送的披肩。

    雪绸素面长流苏，市面上不常见，很适合颜今薏，也适合这个季节，可惜烧了。

    那算是颜今薏唯一出的陪葬品。

    “你休要狡辩！”姜齐耀骂道，“你到底在这里面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卉桐也烧死了？”

    “我哪里知道，那是你和章家兄弟的筹划。”颜今薏笑道。

    又说，“章家兄弟留了后招，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了，让你一个人背了黑锅。”

    姜齐耀苍白脸色越发紫涨。

    穷寇莫追，颜今薏也不想痛打落水狗，她站起身走了。

    回去路上，她想了很多关于姜齐耀的一切。

    前世，从她嫁进门开始，他就没有半点善待她。

    毫无善意。

    分家后，颜今薏和他并不住在一起。他也像大太太，各种借口找颜今薏要钱，统一的靶子是颜今薏的儿子。

    她儿子姓姜。

    颜今薏为了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又为了避免和姜齐耀同住，花钱买清净，给过很多。

    她死之前、重生之初，最恨姜齐耀，恨不能他跪在她面前求饶。

    恨不能把他踩到泥里去！

    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了，颜今薏找到了自己内心的症结，她对姜齐耀的恨都淡化了些许。

    她知道，自己苦难的原因很多：庶妹的嫉妒、继母的迫害、姜云州的非分之想、大太太章氏的算计。

    姜齐耀要排到第五名。

    如今，这个第五名要死了，颜今薏的心情很平静。

    没有畅快淋漓，也没失落，仿佛一切水到渠成，注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成功了。

    这块心魔，暂时了结。

    回到松香院，颜今薏问起白霜：“大少爷到香港了吗？”

    大少爷姜益州带着芳容和孩子逃去香港，颜今薏很清楚。

    她叫白霜找关系，发电报让人盯着姜益州和孩子。

    “昨晚到了。我早上收到了电报。”白霜说。

    颜今薏点点头。

    姜至霄离开了。今生，他成了姜益州的儿子，跟着姜益州走了，远离了颜今薏的视线。

    颜今薏不知为何，心口松快了很多。

    她对姜至霄，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放不下，又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去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不上不下卡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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