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好在有人点亮了火把。

    田月娘拿到了和离书后，玄一观飞进了两千功德。

    小观对许昭夸道：“昭昭，你的法子果然妙！让田娘子当着村民们的面说清楚和离前因后果，免得日后牛婆子造谣生事。”

    牛婆子此人凶悍霸道，有惯会造谣生事，若是私下和离，不知道她要编排出多少瞎话来，而且很有可能继续纠缠田娘子。

    只有把村民聚集在一起，让大家都知道田娘子在夫家的遭遇，一能引起大家的同情，二能免去日后牛婆子颠倒黑白，纠缠田娘子之忧。

    看热闹的村民们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准备散去。

    范婆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颤抖着唇问方静辰：“道长，你说有女鬼趴在牛婆子背后，是真的吗？”

    方静辰看了看女鬼，她下巴搭在牛婆子的肩膀上，面带笑容看牛婆子吃瘪。

    “是真的，现在天黑了，我们可以让她显形。”

    “求道长不要驱赶她，我儿媳生前规规矩矩，没有偷汉子，是牛婆子造谣，害死了她。”

    村民们闻言，纷纷停下脚步不走了，留在院子里继续看戏。

    魏阳缩在墙角，无力地坐着，他很想把村民们赶出去，但人太多，压根轰不走。

    方静辰好奇地问范婆子，“真是牛婆子造谣，导致你儿媳上吊，你们家为什么不报官呢？”

    “我儿媳是自己在家上吊死的，不是牛婆子亲手杀害的，也能报官？”

    方静辰知刘寡妇是被谣言害死，高声说道：“本朝律法，诽谤罪，视情节轻重对造谣者处刑，轻者一百杖，重者判死刑。若官府查明，牛婆子诬陷良家妇通奸，害得妇人上吊而死，定不会轻饶了她。”

    今天围观的村民里，肯定有参与散播谣言的人。

    本朝律法对造谣者处罚很严厉。

    但乡野山村，村民律法意识浅薄，兼又远离县城，去官府报案路途遥远，没有多少报案的意识。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在山村，不知有多少因谣言致死的冤魂。

    不管范婆子最终会不会去报官，方静辰想趁机警示一下喜欢造谣生事的人。

    有些爱嚼舌根的人，听见方静辰所言，心里吓得七上八下。

    牛婆子却觉得方静辰定是唬人的，她没有杀人，刘寡妇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说几句闲话就要挨一百大板，肯定没有这样的律法！

    许昭催动显形符，掷向牛婆子，符纸无风自动，自行飞到了牛婆子的背后。

    众人见牛婆子背后果然趴着一只女鬼！

    这些村民都认识刘寡妇，故能看见她。

    虽然鬼怪的面貌和活人不同，他们依稀能辨认出女鬼是刘寡妇。

    只见她披散着长发，一张青白的脸，伸出长舌，下巴靠在牛婆子的肩膀上，正面看起来，像牛婆子长了两个脑袋般。

    看起来十分骇人！

    有些胆小的，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胆子大的，半点不怕，甚至走近牛婆子身旁看。

    没瞧见青云观的两位道长在院子中站着嘛。

    牛婆子侧目看向自己的右肩，看见刘寡妇伸着长舌，阴恻恻地对她笑。

    牛婆子当即吓得在地上打滚，尖叫道：“鬼啊！滚，你是自己上吊的，与我无关。”

    任由她怎么打滚，刘寡妇的头一直靠在她的肩膀。

    牛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许昭连连磕头，“小仙姑，求求你快收了她，你们不是田氏请来驱鬼的吗？”

    “田娘子果然没有撒谎。”

    “刘寡妇太惨了，她性子刚烈，受不住别人造谣就上吊。”

    范婆子跪在牛婆子旁边，向许昭磕头道：“求小仙姑不要收了细妹，她肯定没有害过人，只是跟着牛婆子想报仇。”

    范婆子说完看向刘细妹，道：“细妹，我是娘啊。”

    刘细妹不只是范婆子的儿媳，也是她的外甥女，两人关系特别亲密。

    刘细妹看见范婆子，歪了歪头，她不认得眼前的人了，只觉得格外亲切，对她笑了笑。

    笑得十分渗人，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忍不住用手挡住了眼睛。

    “道长，细妹这是不认识我了？”范婆子问方静辰。

    许昭走出来解释，“她在人间待了三年，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记忆，只认识她的仇人。”

    有一句俗话，鬼怕恶人。

    倒也没说错。

    牛婆子这种恶人，不信鬼神，做了坏事，不会生出愧疚自省之情，鬼气也难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影响她的身体。

    刘细妹趴在牛婆子身上三年，三年的鬼气笼罩，方对她产生了些影响。

    许昭叹了一口气，走到牛婆子身边，对刘细妹道：“我来送你去地府报到，你可愿意？”

    刘细妹歪了歪头，看向牛婆子。

    牛婆子闭紧着双眼道：“小道……小仙姑，赶紧送走她。”

    刘寡妇的样貌太吓人了，她不敢看了。

    “她现在霉运当头，很快便会有报应，你可以安息了。但你再不去阴司，过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了。”

    刘细妹莫名相信许昭的话，从牛婆子身上飘了下来，跪下对许昭磕头。

    她的舌头不能说话了，只好磕头致谢。

    许昭祭出往生符，将刘细妹送往了阴司。

    送走刘细妹后，玄一观飞入五百功德。

    村民们见许昭扔出一张符纸，让刘细妹显形，又扔出一张符纸，刘细妹就消失了。

    青云观的道士果然厉害！当真好本事！

    事情了却，村民们都渐渐散了去。

    许昭见天色已晚，对方静辰、田月娘道：“天色已晚，不好赶路回城，我们去镇上客栈住吧？”

    又看向田老汉和田大力，“你们也一起吧。”

    许昭他们的马车在前，田家父子的牛车跟在后面。

    到了镇上客栈，开了三间房，田月娘抢先提前付了房钱。

    因知道田娘子会抢先付钱，许昭才只开了三间房。

    这次和离，魏家补偿给田娘子的三年衣粮费用，经过孙里正的折算，总计十五两，牛婆子老实给了。

    许昭和田月娘一间房，进入房间后，田月娘掏出十两银子给许昭，被许昭拒绝了。

    入睡前，小观问许昭：“昭昭，你现在有两千五百功德了，要不要换算成寿数。”

    “换吧。”

    “好耶，两千五百功德，可以换二百五十天，不用担心昭昭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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