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安排自己的后事了。

    聂晚笙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

    那是天真的，开心的，热情洋溢的笑容，是和顾景烨在一起的无忧无虑。

    只是，在看见顾承离的那一刻，聂晚笙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冷淡。

    “你来了。”

    “嗯。”

    “专家到了吗？”

    “刚到。”

    “那过去吧。”聂晚笙说，“我们见见。”

    顾承离淡淡问道：“见了顾景烨？”

    她迟疑着没有回答，目光里带着警惕，似乎是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问问。”顾承离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道，“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都说起了，那么聂晚笙想，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自嘲的笑了笑：“我和顾景烨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不想未来，不想以后，只争朝夕，只要朝朝暮暮。可是顾承离，你连我们的朝朝暮暮，都剥夺了。”

    “但你得到了小启，不是吗？”

    “你也得到了白娴雅。恭喜你。”聂晚笙说，“你就把她当作死去的苏佳梦吧！”

    顾承离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她留下来的。”

    “我不知道。”

    他垂眼，之前胃部压下的疼痛，又翻涌上来。

    还带动了心脏的痛。

    等小启手术结束，再去做个检查吧……顾承离想，现在没时间。

    国外的专家坐在会议室里，和主治医生讨论着手术方案。

    对顾承离和聂晚笙来说，这些资料就像是天书。

    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压根看不懂！

    干坐了两个小时，顾承离还能时不时的签字，但是聂晚笙就只能看着他签字。

    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晚，所有人都无眠。

    手术前一个小时，护士来到了病房。

    顾修启刚睡醒，毛茸茸的头发乱糟糟的。

    “妈咪。”他看着聂晚笙，喊道。

    “小启，等会儿要去做手术了，不要害怕，妈咪在外面等着你。”

    “嗯。”

    “你会好起来的。”

    顾修启小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妈咪，我要变成一个坚强健康的男子汉，来保护你。”

    聂晚笙亲了亲他的额头：“是呀，我的小启长大了，可以保护我了。”

    顾修启冲她甜甜一笑。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顾承离，没有说话。

    无话可说。

    “二叔，心悠姑姑，”顾修启说道，“辛苦你们来看我了。”

    听听这话，多懂事，多成熟，多让人心疼。

    “没关系啦，我们一起见证着，坚强健康的男子汉顾修启的诞生！”

    她和顾修启击了个掌。

    顾京赫微微笑了笑：“小启，加油。”

    两个男人……

    真是一点都不会，更不受待见！

    护士推着顾修启的病床远走，他还回头看了一眼。

    聂晚笙和他挥手。

    他也挥了挥手。

    随后，进入手术室，门一关……

    彻底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

    漫长的等待。

    从天黑等到天亮。

    沈心悠一直都陪在聂晚笙身边，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零食递给她。

    那是顾景烨买的。

    本来，聂晚笙确实是不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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