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点点头，看向云鸠：“麻烦这位小姐过来登记一下信息吧。”

    齐绪却开口制止了：“她之前因为害怕启动了救助功能，还没来得及重新植入基因芯片，我替她填表就好。”

    沈玥恍然，倒也不过多纠结。

    毕竟是一个‘沉迷文学爱好，坚信自己进入过虫洞，并遭受了惊吓’的小姑娘。

    下意识想要发送讯息向救助站求助，很合理嘛！

    沈玥低着头在一旁的抽屉中翻找了一会，但没找到需要的物品。

    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两人：“抱歉，「电子表格」不属于常备品，我先给她做检测吧。

    等开始检测后、我再让后勤部那边的人送过来。”

    齐绪眼里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也消散了，他笑了笑：“那就麻烦沈副主任了。”

    电子表格通常都需要填写登记人的「基因芯片序列号」，如果信息出错会亮红光提醒填写人进行更改。

    可要是序列号不在目前的基因数据库中……分分钟就要发出警报。

    毕竟帝星对于基因芯片人员的管理向来都很严格。

    所以对于齐绪而言，能不填才最好。

    ……

    “没关系的。”

    毕竟是熟人介绍来的，沈玥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随口询问道：“还不知道小姑娘怎么称呼？”说着，沈玥按下一旁墙上的操控按钮。

    室内那占据了一半空间、黑色密不透风的帘子就自动缓缓拉开。

    没等云鸠开口，齐绪就抢先一步替她回答：“她叫云鸠。”

    全程被有意当空气的云鸠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了齐绪一眼，齐绪却老神在在的，并不看她，似乎笃定了云鸠会配合。

    ……

    帘子全部打开后，露出一个被玻璃包围、看起来很像录音室的全封闭空间，里面摆放着同样是胶囊型，长得很像医疗舱的器械。

    云鸠挑眉：这是怕自己进医疗舱后异植又出来伤人？

    沈玥又去一旁的柜子中翻找着什么，很快从里面拿出一件和疗理服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裙。

    云鸠：嚯，还真是啊？

    沈玥将白裙递给云鸠：“云小姐，需要换上这套「模拟服」哦。”

    还以为又是疗理服的云鸠默默将裙子接过。

    很明显能摸出这件裙子的质感和疗理服完全不同。

    疗理服的料子很柔软、摸着很舒服，但整体拿在手上还是比较有份量的；

    而这件模拟服摸起来明明很像一种金属质感，拿着却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

    沈玥不知云鸠所想，她指了指那跟着天花板隐藏着的滑轨道，堆积到角落、自动规划出一个方形空间的黑色帘子处，道：“去那边换就好。”

    看云鸠不为所动的模样，沈玥开口安慰她：“放心吧，检测很快就能出结果的，不用担心。”

    云鸠倒不是因此而犹豫，但仍是顺从的点点头，进黑色帘子后换衣服去了。

    齐绪待云鸠进去后，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很是感到‘抱歉’的解释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了沈副主任，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

    沈玥也在此时拿出光脑，给后勤部发去简讯，让他们安排机器人把电子表格送来。

    闻言，她也只是笑了笑：“没事，我理解的。”

    但凡是对虫洞有足够认知的人，会害怕模拟虫洞场景的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对于真正接触过虫洞的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往伤口处撒盐，搁谁身上谁疼。

    不过这小姑娘完全就是现实和幻想分不清，等数据检测结果出来估计就老实了，哪能因为这个原因不肯外出上学、社交呢？

    多半跟她家小侄女一样，单纯小孩子心态，嘴硬爱找借口逃避现实压力罢了。

    不行，等回了家还是得劝劝侄女多出门找朋友玩才行。

    ……

    云鸠在陌生、且到处是人的环境下，倒没有随意展开自己的精神力。

    但在进了黑色帘子、想展开精神力去‘听’外面两人那模糊不清的对话内容时，又发觉自己的精神力被这帘子屏蔽了。

    “啧。”她只能快速换好衣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见云鸠出来，外面那两人反而像约好的似的，止住了话题。

    还是沈玥率先对云鸠笑笑：“换好了？身上不能携带其他东西哦？”她指指云鸠耳垂上那枚蓝色的翻译器。

    云鸠用探究的视线看向齐绪，对方这才对她说了到达科研院后的第一句话：“摘了吧，检测完就不用怕了。”

    迟疑一瞬，云鸠还是摘下了那枚翻译器递给齐绪，随后在沈玥的引领下，躺进了封闭玻璃隔间内那个外形酷似医疗舱的器械中。

    ……

    等云鸠躺进去后，舱门慢慢关闭，原本的黑色帘子又重新将这‘玻璃隔间’完全遮盖住。

    云鸠感受着身上那轻飘飘的裙子变成了完全贴合自己身材的样式，将她那并不算健康的身体曲线展现得一览无余。

    云鸠下意识皱起眉。

    却并非是因为这种身体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不适感，而是脑中那种被什么东西疯狂侵蚀着的疼痛。

    就连蜷缩在精神海角落的藤蔓也察觉了异常，一直在向云鸠传递着‘不安’的感觉。

    直到一人一藤都准确判断出这并非真实的痛感，而是一种刻意营造出的虚拟感知后，才放下心来。

    云鸠那轻皱着的眉眼也彻底放松下来，眼睛一直睁着有些干巴，她索性闭上眼。

    像是就这么睡着了。

    ……

    外间的沈玥看了眼墙上已经转动了十五圈的秒针，朝齐绪摇摇头：“……估计这孩子是骗你们的。

    她目前为止的表现完全符合正常人在感受到虫群‘侵蚀’精神海时的反应，但并不像跨越过虫洞的样子。

    而且……她身上一点虫族的气息都没有。”沈玥更疑惑这一点。

    要知道，除了少年期以内被保护得较好的孩子，以及那些居住在一等星的纯人种以外……

    沈玥还从未见过哪个有精神力的人身上一点虫族气息都没沾上的。

    ……

    少女所穿的模拟服是用可跃迁的虫族羽翼制作而成的，薄如蝉翼；再结合这台能够「模拟虫洞」的检测舱……

    真正经历过虫洞的人，呆在里面不出十分钟情绪波动就会开始不稳定，污染值大幅度上升。

    严重点的，会面临精神海崩溃，像她这样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人更是前所未见。

    不过，平时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来做这个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检测。

    所以，沈玥也无法评估正常人在进入「虫洞模拟环境」后的情绪波动、是否会因为自身的意志足够坚定而回归到平稳状态。

    ……唔，倒是个可研究的方向，改天让助手帮忙记录，她自己也进去试试。

    沈玥饶有兴致的摸摸下巴，为自己找到一个新的研究方向而感到愉悦。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沈玥收起思绪，走过去开门。

    她还不忘对齐绪道：“应该是送电子表格的机器人来了，您正好能趁这个时间填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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