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全部修改完毕。】
时近戌时。
烈日隐于西,晚霞渐消弭。
燕军临时营寨中军大帐内。
随着赐珠之争以及拜将之争彻毕。
许奕手中那杆宛如游龙般不断地游走于身前纸张之上的狼毫笔不由得再度悬停于纸张寸许之上。
‘以三珠亲王之身,享五珠亲王之俸禄、食邑,另赐永业田千顷、盐额万石。’
‘拜为抚军大将军,特允战场见机行事之权,且所率兵马不受李光利所辖制。’
许奕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重书于身前纸张之上的数行字迹,随即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道。
大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渐渐自身前纸张之上挪开视线,随即缓缓抬头望向京师长安所在方位。
略显深邃的目光更是好似能够轻易穿透千山所隔直抵京师长安般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
‘以尔之脾性。’
‘断然绝不会容吾继续存活于世。’
‘若假使吾为尔,又当如何行事?’
许奕目光略显深邃地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心中则不由得暗暗思付道。
自于晋王许镇以及前京兆府府尉、现京兆府府尹张开源二人所书密信中窥见正德帝恐已命不久矣一事后。
正德帝于许奕心中的威胁程度便已然骤减些许。
后来。
随着许奕不断地破译晋王许镇藏书于一行行佛教经文内的真正密信。
由两封漠北捷报所引发的一系列朝堂之争乃至国本之争亦随之逐一浮现于许奕眼前。
待得知正德帝先是于朝堂之争中破格为其赐珠三颗。
后又降旨允其以三珠亲王之身,享五珠亲王之俸禄、食邑,另赐永业田千顷、盐额万石。
以及拜其为抚军大将军,并特允其战场见机行事之权,且所率兵马不受李光利所辖制等消息后。
正德帝于许奕心中的威胁程度便已然骤减至半。
归根结底。
现如今的正德帝所求无非身后名罢了。
其现如今与许奕之间非但未有丝毫利益冲突,反而隐隐有着些许休戚与共的趋势。
而太子许雍则不然。
正德帝为许奕破格赐珠三颗也好。
力允许奕以三珠亲王之身,享五珠亲王之俸禄、食邑,另赐永业田千顷、盐额万石。
以及拜许奕为抚军大将军,特允战场见机行事之权,且所率兵马不受李光利所辖制也罢。
此间种种。
皆为太子许雍所不欲见之事、所不能容之事也。
故而。
相较于已然命不久矣且为保身后名而与其隐隐有着休戚与共趋势的正德帝而言。
现如今正值壮年且不久后即将登临九五之位的太子许雍于许奕的威胁程度无疑更高。
话音落罢。
许奕原本笔直的腰背忽然渐渐地弯曲数分,随即缓缓后靠于身后太师椅椅背之上。
十余息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腰背略显弯曲地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随即缓缓闭上双眼于心中不断地换位思考道。
不知过了多久。
原本腰背略显弯曲地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闭目沉思的许奕忽然猛地睁开双眼。
连带着原本略显弯曲地后靠于太师椅椅背之上的腰背亦是不由得随之瞬间笔直。
‘釜底抽薪!’
许奕目光格外冰冷地凝视着京师长安所在方位,随即近乎于一字一句地沉声喃喃道。
话音落罢。
许奕不由得猛地自上首太师椅站起身来,随即大步朝着悬于中军大帐一侧的漠北舆图行去。
‘匈奴四王将不久前曾有过主动遣使议和之举。’
‘正德虽已严词拒之。’
‘但许雍那厮却极有可能借此暗中勾结匈奴四王将。’
‘假使许雍那厮以储君之名暗中相承于匈奴四王将。’
‘则即可保李光利那厮性命无忧,亦可借刀杀人行那釜底抽薪之举!’
许奕立身于中军大帐一侧所悬偌大漠北舆图前,目光格外冰冷地凝视着漠北舆图一角所绘数个圆圈。
而那绘于漠北舆图一角的数个圆圈则赫然为匈奴四王将以及李光利、夏侯栋等人临时安营扎寨之地。
大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许奕渐渐自心头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原本因沉思而略显空洞的目光亦随之不由得再度明亮耀眼。
‘假使许雍果真暗中勾结匈奴四王将,欲对吾行那釜底抽薪之举。’
‘以周匈两国现如今的形势而言。’
‘匈奴四王将断然不会因许雍空口所承而擅改单于王庭所定战略。’
‘故而。’
‘许雍若想驱使匈奴四王将对吾行那釜底抽薪之举,事前则必然将会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莫说现如今正德仅仅只是命不久矣。’
‘纵使正德已然驾崩,许雍那厮亦已然顺遂即位。’
‘其亦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行那勾结外虏之事!’
‘纵使许雍能够破釜沉舟地暗中满足匈奴四王将胃口。’
‘而这一来一去间,则至少亦需数月之久,乃至更久。’
‘如此算来的话,此事倒也并非毫无回转余地可言矣。’
许奕目光格外冰冷地凝视着匈奴四王将以及李光利、夏侯栋所在之地,随即不由得沉声喃喃道。
话音落罢。
许奕格外冰冷的目光渐渐自匈奴四王将以及李光利、夏侯栋所在之地挪移至位于漠北最深处的匈奴单于王庭所在之地。
‘退一万步而言。’
‘纵使许雍那厮能够于极短的时间里暗中满足匈奴四王将胃口,并驱使匈奴四王将对吾行那釜底抽薪之举又何妨?’
‘吾虽因身处漠北腹地而无法于及时率军回援燕地,但却可自漠北腹地行那围魏救赵之举也!’
许奕目光格外冰冷地凝视着位于漠北最深处的匈奴单于王庭所在,随即不由得沉声喃喃道。
话音落罢。
就在许奕心中应对之策初定,正欲折返至上首书案先行继续破译晋王许镇所书密信之际。
许奕脑海中忽然浮现一稍显突兀,但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念头。
‘假使许雍所勾结的外虏并非匈奴四王将,而是其他草原势力的话。’
‘届时。’
‘许雍所需付出的代价必然少于驱使匈奴四王将攻燕所需付出的代价。’
‘与此同时。’
‘许雍那厮所需面临的风险以及所需损耗的时间亦会随之极大地削减!’
许奕面色渐显浓重地立身于漠北舆图前,格外冰冷的目光更是频频游走于身前漠北舆图之上。
‘燕地以北方圆千里范围内除匈奴四王将外。’
‘还有哪方草原势力可供许雍那厮以利驱之?’
许奕眼睑微微低垂些许,随即不由得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罢。
许奕原本频频游走于身前漠北舆图之上的冰冷目光渐渐定格于舆图东南角落处。
而这一方位则赫然为燕地两郡十七城所处方位。
但怎奈何。
此间所悬漠北舆图中所绘大半皆为茫茫大漠以及大漠以北地形分布以及各方匈奴王将势力分布等。
真正有关于燕地以北方圆千里内的地形分布以及各方草原势力分布的信息实则少之又少聊胜于无。
“问心!”
眼见无法自身前所悬漠北舆图中得见有用信息,许奕不由得稍作定神,随即沉声开口唤道。
话音方落。
紧闭的中军大帐帘门外便已然传来一道格外轻微但却又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近乎于刹那间。
中军大帐原本紧闭的帘门忽然被人自外快速挑起,问心首领随之快速越过帘门大步朝着许奕行来。
“主人!”
问心首领止步于许奕身后两三步外,随即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取燕地以北方圆千里舆图来!”
许奕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沉声出言吩咐道。
“遵令!”
问心首领闻言当即面朝许奕深深俯身抱拳行之一礼,随即快速领命告退而去。
如绘有各方草原势力分布以及各方草原势力所处区域地形分布等信息的军机堪舆图。
为防走水以及鼠虫啃咬等意外发生,平日里若无必要,自是不可能集中放置于一处。
且为保军机堪舆图不受意外所侵扰,以及为避免军机堪舆图流出军营造成诸多麻烦。
每一幅军机堪舆图皆会有专人看守,且看守军机堪舆图者少则一什、多则一屯乃至一伯。
大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原本格外安静的中军大帐外忽然再度传来一道极其轻微但却又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
原本紧闭的中军大帐帘门再度被人自外挑开,问心首领怀抱厚厚一沓舆图快步越过中军大帐帘门。
随即径直地朝着许奕所在大步行去。
“启禀主人。”
“军中绘有燕地以北方圆千里范围的舆图皆已取来。”
问心首领止步于许奕身后两三步外,随即怀抱着厚厚一沓舆图面朝许奕俯身行礼道。
“悬起。”
许奕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徐不疾地迈步行至中军大帐一侧。
“遵令!”
怀抱着厚厚一沓舆图的问心首领闻言当即再度面朝许奕深深俯身行之一礼。
随即缓缓直起身来,快速将怀中那厚厚一沓舆图逐一悬于身前舆图木架之上。
足足过去大半刻钟之久。
问心首领方才将先前怀抱着的那厚厚一沓舆图全部悬挂于身前舆图木架之上。
“启禀主人。”
“军中绘有燕地以北方圆千里范围的舆图皆已悬毕。”
“粗略估算。”
“军中绘有燕地以北的军机堪舆图当可覆盖燕地以北方圆两千里范围。”
问心首领迈步行至许奕身前两三步外,随即面朝许奕俯身拱手如实禀报道。
“戍守于帐外。”
“非紧急军情莫要令人惊扰于吾。”
许奕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不徐不疾地迈步朝着舆图木架行去。
“遵令!”
问心首领闻言当即再度面朝许奕俯身抱拳行之一礼,随即朗声领命告退而去。
与此同时。
许奕止步于舆图木架前一两步外,随即目光略显深邃地望向身前所悬那一幅幅军机堪舆图。
‘草原诸势力中若单以距离为依据的话。’
‘相较于匈奴四王将现如今所处位置而言。’
‘鲜卑慕容部与燕地之间的距离无疑最短。’
‘其次则为鲜卑拓跋部,两部之间相距不过数百里之遥。’
‘反观鲜卑另一大势力的赫连部以及昔日东胡另一旁支的乌桓部。’
‘此两大势力与燕地之间的距离远超匈奴四王将与燕地之间的距离。’
‘以许雍那厮过往所行之事所显露出的脾性而言,其断然不会行那舍近求远之举。’
‘故而。’
‘若许雍那厮果真欲对吾行那釜底抽薪之举的话。’
‘相较于驱使匈奴四王将攻燕所需付出的代价而言。’
‘驱使与燕地距离最短的鲜卑慕容部以及鲜卑拓跋部所需付出的代价以及风险无疑势必削减诸多。’
‘据孟少平此前亲率赤血卫所探。’
‘鲜卑慕容部所拥兵马数量当在四至五万人之间。’
‘鲜卑拓跋部所拥兵马数量当在两万至两万五千人之间。’
‘朝廷于上谷郡居庸关内的兵马数量当在八千至万人之间。’
‘朝廷于渔阳郡紫荆关内的兵马数量则当在六千至八千人之间。’
‘若是刨除两关守备兵马中的老弱病残的话。’
‘居庸、紫荆两关能战之士当不超万五千之数。’
许奕身躯笔直地立身于舆图木架前,目光略显深邃地凝视着那一幅幅军机堪舆图低声喃喃道。
话音落罢。
许奕眼睑不由得微微低垂些许,连带着原本平静似水的面色亦是不由得随之渐显凝重之色。
‘沮阳城乃整个燕地重中之重。’
‘亦为吾于燕地安身立命之根本。’
‘若假使吾为许雍。’
‘当集中手中全部兵力先破居庸关。’
‘进而自居庸关挥师南下直捣黄龙。’
‘从而力争在最短的时间里毁掉沮阳城!’
‘沮阳城一破,吾于燕地安身立命之根本则半毁也。’
许奕面色渐显凝重地立身于舆图木架前一两步外,,目光格外深邃且冰冷地凝视着绘于军机堪舆图之上的居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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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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