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口袋小说
首页高嵋山下是侬家第72章 道光帝问,朕是否老了?

第72章 道光帝问,朕是否老了?

    秉钰委屈一天的气终于哭了出来:“你何错之有?你正人君子,你国之重臣,我无知愚妇,什么都不会,只会干扰你公务。你仕途腾达就好,何须与我这不明事理之人惺惺作态!”

    国藩见秉钰火气十足,拉其手朝自己脸上打去:“秉钰,我们老夫老妻,何须与我赌一言之气?你若心里委屈,打我几下好了,别气坏了自己。”

    秉钰一骨碌坐起:“谁与你老夫老妻?你现在是二品大员!了不得了!动辄拿干政说事,你摸摸良心,我只说你画工不好,羞于被别人讥笑,这也干你政了?”

    曾国藩说:“秉钰,人有失言,马有失蹄。我知你是好心,担心我熬夜熬坏了身子,担心我被人嘲笑画功不好。今后我一定慎言,再不会说伤你的话。原谅我好吗?”

    秉钰见国藩言语诚恳,紧绷的脸也松了许多,国藩见状忙将玉镯拿出套在秉钰手上:“夫人,这么多年,你为这个家,从未有过一件像样的首饰。别家的夫人都穿金戴银,你却从未抱怨过我。今日,我特意为夫人买了副玉镯,算作我对你的愧疚。”

    秉钰抹了把泪,看着被国藩戴上的手镯,怨气消了一半:“谁要你给我买这个?这得多少钱啊?家里本来就不宽裕。”

    曾国藩说:“管他多少钱,自己的夫人我不宠着谁来宠?”

    秉钰鼻子哼的一声:“越发得会哄骗我了。多少钱,说实话?”“问钱作甚,咱又不卖。瞧,戴你腕上多般配,整个人都靓丽了起来。”

    秉钰心疼道:“哼,起码要几十两银子,你可真舍得。”

    曾国藩说:“自己夫人有什么舍不得?我命都是你的,啊?别生气了。”

    秉钰说:“去,才不生你的气,气死我,孩子还没娘管呢。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秉钰说着下了床,国藩一把将其搂着,“今日皇上又委任我兵部右侍郎。”

    秉钰暗笑道:“朝廷信任,那就好好干吧。”

    曾国藩说:“夫人不奖赏一个?”

    秉钰说:“大白天的你要怎样?赶紧上床躺会,熬了两天一夜,不要命啊?我现在安排晚饭去,饭好了叫你。”

    秉钰烟消云散地出了屋,国藩如释重负,摇头一笑。

    ............

    国荃和刘蓉在罗泽南的宿舍喝茶聊天。国荃道:“岷樵兄率人将雷再浩缉拿正法,现在,他手下那帮弟兄,满城得散发小告示,点名要取江忠源的人头为其报仇。”

    刘蓉接话道:“岷樵现在浙江,或尚不知家乡实情。”国荃忧心道,“我担心,他们会对岷樵兄的家人动手。”

    罗泽南说:“放心,我已让李续宾兄弟将岷樵的家人接了去。”国荃点头道,“那就好。我们要不要写信告诉岷樵,要他辞官回乡?”

    罗泽南说:“会匪重启作乱,官府已起兵围剿,现在,即使将消息传给岷樵,路上起码要几个月。只怕那时,暴乱早已得以平息。”

    国荃说:“说得也是。”罗泽南道,“喝完这杯茶我们走吧,待会儿季高等急了。”

    刘蓉起身笑对国荃:“走吧小弟?与季高切磋舆地去。”

    ……国荃会心一笑:“放心,我再不会与他发生不快。”

    国藩面露喜悦在看胡林翼的来信。胡林翼信上说:“润芝芒鞋短衣,深入县乡,摸民情探匪情,上任三年,率兵与匪盗作战达百余次。故颇得战事之要领,每次战事心得,均笔录存档,现誊写一份与君分享。吾欲着一部‘实战兵法’仁兄高见是何?”

    国藩看到此将信放下,不由得感叹自语:“润芝果然好样的……”国藩正沉浸于润芝的信中,郭嵩焘和李鸿章带着陈士杰进屋。李鸿章进门便兴致地大喊,“恩师!我的新朋友,恩师的同乡,陈隽丞是也。”

    陈士杰忙施礼道:“晚生陈士杰,字隽丞,湖南桂阳州人,给前辈见礼!”国藩见到年轻的老乡倍感亲切,郭嵩焘三人各自找座坐下。郭嵩焘开口道,“涤兄,隽丞乃拔贡生,刚被户部录取。”

    国藩不紧不慢地盯着陈士杰打量:“嗯,很好。隽丞年庚几何?”

    “回前辈的话,隽丞道光五年生人,今年二十四岁。”

    “哦,比我九弟晚一年。隽丞进京前在哪里就读?”

    陈士杰道:“晚生在岳麓书院就读。”

    国藩呵呵一笑:“师弟也?”

    陈士杰忙说:“不敢不敢,您是前辈。”

    李鸿章介绍说:“隽丞,获此次拔贡生朝考头名,被户部以七品官留用。”陈士杰羞涩一笑,“晚生几日前,在琉璃厂与少荃邂逅,彼此一见如故,又闻前辈乃少荃恩师,更是喜出望外。晚生早闻前辈大名,苦于无缘相识,故恳少荃引见一番,今日得见,真乃隽丞三生之幸哉!”

    曾国藩道:“此言见外,你我与伯琛,皆同门学府,以后称我师兄便是。”

    陈士杰拱手道:“晚辈不敢。”

    李鸿章笑对隽丞道:“以后就随少荃称老师吧。”陈士杰胆怯地看着国藩,“前辈若不嫌弃,学生求之不得也!”国藩低头一笑,“大家共勉,大家共勉。”

    士杰见国藩默认自己慌忙起身施礼:“恩师,请受学生一拜!”

    国藩忙起身搀扶:“隽丞,大家皆孔门弟子,又同出岳麓书院,日后多多切磋学问便也是了。”

    陈士杰眼扫书房惊叹道:“老师书房,真令隽丞眼界大开,这么多藏书。”曾国藩淡然一笑,“哈,这都是些必备之书。”

    郭嵩焘说:“涤生兄满屋子书,分为十四类:像官制,财用,盐政,漕务,盐法,冠礼,婚礼,丧礼,祭礼,兵制,兵法,刑律,地舆,河渠,皆他平日必读之功课。瞧,那几个大箱子里,才是他收藏的宝贝!”

    陈士杰既惊讶又羡慕道:“老师平日要读这么多书目?”曾国藩道,“此是必须掌握的公务类书籍,官员必读。”几人正说得热闹,周升匆匆进了屋,“老爷,宫里来人了。”国藩对大家歉意地一笑,“稍坐。”国藩说着出了屋,只见院里站着太监。那太监道,“曾大人,皇上口谕,请曾大人即刻进宫,有要事商讨。”

    曾国藩礼毕对太监道:“公公,容我换下衣服。”

    陈士杰见状,忙对少荃及郭嵩焘道:“不好意思,大人如此繁忙,我也就此告辞了吧?”

    郭嵩焘说:“嗨!他忙他的,我们说话便是。”李鸿章接着道,“隽丞无须多虑,这是老师的家常便饭。”

    说话间,国藩身着官服匆匆走来:“伯琛,少荃,你们陪隽丞说话,我到宫里一趟。隽丞,留下吃饭,由他二人陪你。”

    国藩不等回话便匆匆随太监出了院……

    养心殿内,道光帝疲惫地坐在榻床,手捂着额头,贴身太监从殿外间小心翼翼地走来,轻声轻语地对道光帝道:“皇上,曾国藩到了。”

    道光帝捂着额头道:“唤他进来。”太监回头对外室的国藩使了个眼色,国藩忙从外室走进内室,“臣,给皇上请安。”

    道光帝手一挥:“免了,坐过来。”

    国藩见道光帝情绪不高,小心翼翼地起身,太监忙为国藩搬了把椅子,对国藩直使眼色,太监指指皇上,又指指自己嘴巴摆摆手,提醒说话小心;国藩却看得一头雾水。此刻道光帝对国藩道:“坐朕身边来。”

    国藩忙小心地坐在皇上的一侧。道光帝眯着眼捏了捏眉心,太监又给国藩打手势,暗示皇上因太后生病正在郁闷。道光帝的手从眉间拿下,国藩忙问:“皇上召臣有何吩咐?”

    道光帝一脸的心事,耷拉着眼皮出其不意地来了句:“曾爱卿,你看朕是否老了。”

    国藩正要回话,太监忙对其耸鼻子挤眼,示意其说话不慎便会杀头,搞得国藩莫衷一是。但国藩似乎领略到问题很严重,于是回避皇上的那个‘老’字:“皇上,臣若随着皇上话说,多加一个不字,臣便是奉承;若少加一个不字,臣便是犯上之罪。”

    道光帝道:“你如实回答便是,朕就想听你说话。”

    皇上硬逼国藩直言老还是不老,国藩急速转着脑筋:“皇上,人之躯体有岁龄之分,心智则不然。有活至百岁者,心中无智亦不能称之熟,年少成大器者亦不能就言其少。譬如皇上您:八岁便随乾隆帝木兰狩猎,箭术深得先帝赞誉。嘉庆十八年,天理教徒作乱,二百名暴徒攻入紫禁城,紧急时刻,是皇上您,临危不惧,手持弓箭力战众匪,以大无畏的胆略击退暴徒,保卫了皇宫。那年,皇上刚刚步入而立。皇上在臣的心中永远是不畏生死,力挽狂澜的一代英豪与明君。岁月的风霜只能使劲松更加挺拔,何为老矣?”

    太监闻听大松了口气,对国藩伸出拇指。闻听国藩的回话,道光帝情绪释怀了许多:“曾爱卿,数年来,朕是看着你日益成长起来。说话做事再不像早年,敢摘下顶戴与朕抗辩的你。而今,说话游刃有余,令朕听着舒服且锋芒不见,的确是员成熟的大臣矣。”

    曾国藩拱手道:“臣有点滴进步,全赖皇上苦心栽培。臣虽不像皇上日理万机,但臣从皇上交与的各项公务中,亦逐渐脱涩。臣知道皇上因国事及皇太后凤体欠安而忧心。臣还望皇上将心放宽,纵有天大的事情,朝堂仍有文武百臣为皇上分忧。天塌下来先砸微臣好了,皇上龙体安康,乃大清臣民之众望啊!”

    道光帝此时舒展了许多,脸上亦风卷残云,指着榻几上的几盘点心:“即使天榻下来,朕亦舍不得砸你,朕还须你为朝廷做事。唉,不说这个了。你一定还没用餐,吃些点心吧。”

    曾国藩说:“皇上尚未用膳吧?”

    道光帝舒了口气,顺手拿起块点心:“吃吃,朕与你都吃。”

    太监忙对外间太监使眼色,小太监忙又端来几碟点心和茶果。道光帝和国藩边吃边聊。道光帝问国藩:“味道如何?”

    “嗯,味道极好。”

    道光帝缓了缓道:“方才,朕与军机大臣等商讨过,八月二十五宗室举人复试,接着九月十七顺天乡试复试,朕还决定派你为两复试之阅卷大臣。这段日子你多辛劳一些。”

    曾国藩忙说:“分内之事何谈辛劳,臣遵旨便是。”

    道光帝道:“还有,十月初四,顺天武乡试你继续任较射大臣。上年,你任武会试大总裁,干得非常出色。朕望你再接再厉。”

    “皇上放心,臣定尽心竭力。”

    道光帝突然话锋一转:“嗯,你办事朕放心。曾爱卿,据下面臣讲,你仍在乘蓝呢轿?”

    皇上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国藩不知所措,道光帝若无其事地吃着点心,平淡道:“为何?”

    曾国藩说:“臣近日公务较为繁忙,一时没顾得上换乘。”

    道光帝会心一笑,回头看眼太监,那太监眼疾手快,即刻端出放有二百两银的托盘走到国藩面前。道光帝温和道:“朕赠你二百两银,回去换了吧。二品大员乘蓝呢轿不合官规。”国藩的拮据被皇上看穿,他望着自身且穿补丁衣的皇上心中说不出的感激。

    春梅抱着女儿站在王婶屋,看着王婶和巧儿在抖动被褥。秉钰指挥着大家:“被子,还有枕头都翻开看看,我就纳闷我们家哪来的虱子?真是恶心到我了。”

    王婶和巧儿一一检查着,王婶摇头道:“没有,我们屋没有。”

    春梅说:“一定是二少爷的奶娘,我见她很少洗头。三小姐身上发现虱子,定是三小姐常跑去看弟弟染上的。”

    “对,我也发现,奶娘沐浴时只洗身子不洗头。我好生奇怪,只是没好意思问。”巧儿道。

    秉钰说:“可我刚才查看鸿儿衣服,并未发觉虱卵。”

    王婶说:“二少爷的小衣服,都是我天天在换洗,换得勤兴许虱子不好存活。”

    春梅道:“经巧儿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奶娘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头发不能常洗,洗得勤了头发就不油光。一定是她,没跑!”

    秉钰对王婶道:“王婶,这个话你来讲,明日,让奶娘用陈醋闷闷头发,即使有虱子虮子也都会闷死。再用篦子好好篦篦。以后教她三五天洗一次头,不要再去闷头油了。她屋的被盖,全部拆了用开水烫洗,一定要将虱子灭绝。家里常到些体面人,若是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春梅扑哧一笑:“老爷还常常进宫,若将虱子带到皇宫被皇上看到,那就更好玩了!”

    秉钰被春梅的话逗笑:“那可挡不住,虱子才不认得谁是皇上,该爬出来散散心照爬不误。”

    秉钰的话把大家说笑。

    王婶说:“夫人放心,这事我来安排就是。”

    秉钰‘唉’的一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歇着吧。”秉钰话毕出了屋,恰看到周升在开大门,她见是国藩回来忙说,“炉子上给你留着饭呢。”

    国藩边走边说:“我吃过了的。”夫妇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曾国藩问,“你怎么还没歇着。”

    秉钰忙帮国藩换官服:“等你呀。”

    国藩将皇上给的银子拿出,心像压了块磐石:“皇上赠予我二百两银子,要我将蓝呢轿换掉。先前一直想换,不是手头不宽裕嘛。”

    秉钰说:“那就,将人力轿和骡车轿一起换了吧。”

    曾国藩说:“我路上在想,明年四月是爷爷七十七大寿,我一直盼着领到下次俸禄,为爷爷做幅寿屏。这笔钱,做两顶轿子用不完,不如就将寿屏提前做了吧。爷爷卧病一年,我未尽过一天的孝心。”

    秉钰说:“我明日就安排周升找人,寿屏做好赶紧找人送回去,他老人家见到你的孝心,挡不住病还大好了呢。”

    曾国藩一笑:“我正是这个意思。”国藩顿了顿又说,“皇上又派了考差,十月之前,我可能会更忙些,家中事,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嗨,你忙你的,家里事我从不指望你。等着,我打水给你泡脚。”秉钰说着出了屋。

    曾麟书正坐在爷爷身边陪其说话,国潢兴奋地进屋:“爷爷,我大哥来信了!”爷爷兴奋地忙撑着坐起身,“我大孙子说了什么?”曾麟书忙扶着爷爷,“您老慢点,瞧您听到国藩慌张的。”

    国潢说:“哈,大哥说,又被皇上加封为兵部右侍郎。”

    “哎哟,我孙子掌管兵部大事了?还说了什么?”

    国潢说:“大哥制定了一册《曾氏家训》马上寄回家,说是要曾家后辈人人必须遵循。另外,大哥给家中寄了二十两银子,说是补贴家用。大哥还说,为明年爷爷七十七大寿做了幅寿屏,十月便可做好。希望能使爷爷开心,病情得以痊愈。”

    爷爷说:“我的乖孙孙,京城生活那么不易,还想着给爷爷做寿屏?啊,他还说了什么?”

    国潢说:“大哥说,让爷爷好好养病,不要牵挂他。明年,他会寄钱回来,让我爹我娘陪您去京城,和他一起住些日子。让您亲眼看看他生活和公干的地方。”爷爷说,“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曾麟书说:“爹,您老好好养病,待明年开春,我和他娘陪着您去看大孙子。咱坐车去不用您走道的。”

    爷爷眼含热泪,心中激动与纠结道:“我这把老骨头,值不得孙子为我花这个钱。”曾麟书说,“瞧爹说的,您做梦不都想见见大孙子和他那几个孩子吗?怎么说到要见他,又不想去了?”

    爷爷道:“想想也就罢啦!他现在官职越来越重,我去了一点忙帮不上,还会分他公务的心。如今,他不仅是我曾家的孩子,更是朝廷的命官。权衡利弊,相见不如相念得好。只要国藩为朝廷好好做事,我即使到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曾麟书说:“爹,说什么呢?病都越来越好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爷爷说:“爹一生不畏生死,这把年纪了更不忌讳说死。趁爹今天还能说话,我把话给你们留下。倘若有天我真的死了,也不许国藩回来奔丧,我死也不能拖累到他。这句话你们都给我记住!爹此生无遗憾,这就是我留给儿孙的遗言。”

    国潢见爷爷秉性上来,忙哄劝道:“好好好,爷爷,您老别提劲,来,您自己慢慢看大哥的信吧。”

    爷爷抖动着不灵活的手接过信放鼻子上,深深闻了下,顿时泪湿眼眶:“嗯,有我孙子的味道,是我孙子,是我大孙子!”

    爷爷用单只手将信展开,努力地看着信上的字:“看不清,国潢,你再给爷爷念一遍,让爷爷听听国藩的原话。我怎么没听到说他身子怎么样了?他的皮癣好些了没?还有,前阵子他来信说,耳朵总是耳鸣,吃药诊治了吗?”

    看着瘫痪在床依然牵挂孙子的爷爷,国潢和曾麟书无语对视。

    ……王婶和巧儿在院里拍打着晾晒的被子。王婶道:“嗯,晒得好宣腾,收了抱回屋吧。入了冬,太阳一下山寒气就上来,收晚了等于没晒。”

    秉钰正在缝制孩子衣服,周升走进屋:“夫人,老太爷的寿屏已经寄出,人家说,估计两个月就能到达。这是剩下的运费。”

    秉钰说:“装你身上吧,马上还要买烤火煤。待会儿,我再给你些钱,咱先把煤炭买足了,省得突然变天大家受冻。”

    周升笑道:“那好,我就先放账上记着。”

    穆彰阿在客厅与国藩对坐着说话。穆彰阿摸着茶杯神情黯淡道:“皇太后,病情越来越重,皇上忙完朝政,回后宫又要为太后忙前跑后。唉,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屡受皇恩的曾国藩道:“唉,朝臣们亦是有心无力。”穆彰阿道,“皇上忧心的还不止这些。皇上已年近古稀,太子继位之事更是块心事。”

    国藩悚然一惊:“恩师莫不是得知皇上龙体有恙?”

    穆彰阿说:“皇上自幼身子就弱,尽管少时习武论剑,底子仍是单薄。现如今,内宫又频发不睦,就连皇子的师傅也在蠢蠢欲动,各自在皇上面前表功,其用意皇上岂能不知?这是在争储呢。”

    穆彰阿的寓意预示着皇上将要换位,国藩心中猛地一疼:“学生感觉到皇上心有忧郁,却不知后宫暗潮涌动。”

    穆彰阿道:“以为师之见,朝廷不久必将发生大的变动。”曾国藩道,“恩师可否与学生详尽些?”

    穆彰阿说:“近时,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为师老了,一切都无所谓,你要多长点心。历朝宫廷之变,皆是要人头落地的。”

    国藩闻听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还望恩师明示。”“本师刚才说过,少说话多做事,以不变应万变。心里明白就好,无须与任何人谈起。”

    曾国藩迟疑片刻:“恩师将学生唤来,就是为点明此事?”

    穆彰阿捋着胡须:“你是本师最钟爱的学生,样样事物皆做得那么出色,就连皇上也不得不倚重于你。而今,你平步青云如日东升,十年间,便从七品京官升之为二品大员。为师惜你来之不易的前程,宫里宫外的风吹草动,本师必须及早提醒与你,以免遭受其累。”

    曾国藩拱手道:“恩师厚爱,涤生没齿难忘。学生为官十年,唯有倾力公务,以行动报答恩师的厚恩大德,除此之外无以报答。”

    穆彰阿道:“本师早就说过,无须你任何报答。眼下,你门生门徒亦不在少数,本师也望你发现人才提拔于他们。大清江山,靠的是一批又一批秀杰人才,我们终将老去。”

    曾国藩点头道:“恩师教导,学生永记在心。”

    穆彰阿呵呵一笑:“你尚年轻,心事无须太重,一切照章办事即可。”

    “学生明白。”

    穆彰阿顿了顿说:“再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时,把你那几个孩子,给本师带来看看。想着,你与本师邂逅琉璃厂那会儿,还是个青涩书生。转眼已是六个孩子的爹了。唉!”

    曾国藩说:“过年,我一定带上孩子来给师爷拜年!”

    穆彰阿说:“人老了,看到童真的嬉闹便觉是种安详。来吧,带孩子们来吧...涤生,等下留下吃饭,你来之前,本师就安排下面准备去了。”

    曾国藩低头一笑:“呵,今日不吃您的饭,涤生还真没打算走。”

    穆彰阿呵呵一笑:“那就对喽!早年,你任闲职还时常过来,现在公务忙了。本师与你只是朝堂见面。今日,就陪本师好好吃顿饭。来,先随本师到花房看看,有喜欢的,你就端走几盆留家中观赏。”

    曾国藩笑道:“恩师不会是又想让涤生夸赞您的花艺吧?”穆彰阿说,“本师还正有此意!呵呵...”

    二人说笑着出了屋,直奔花房走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


同类推荐: 人在六零:带着百亿家产嫁军官嫁世叔安装了绿色净化插件怎么通关无限游戏火影:我在木叶当法官恶毒师妹不洗白在宗门创死所有人退婚吧,真当我无人可要?玄幻:被污蔑的我竟然无敌了!我的男友是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