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连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娘亲，我醒着呢，你进来吧。”

    陈清音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盘糕点。

    如今她与宁观舟成婚多年，被全部的爱意滋养，比以前更加端庄美丽。

    “今天你爹爹下朝回来的时候买的，方才他要跟我一起来看你，我骗他说你休息了。”

    陈清音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绵绵也暂时没有胃口享用。

    见状，陈清音坐去床边：“听你两个弟弟说，今日你从宫中回来便心情不好，怎么了？”

    绵绵欲言又止。

    她本意不想母亲担心，但自己也想不明白，故而将萧靖离跟她表露心意的事，告诉了陈清音。

    只是唯独没说她的顾虑，以及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陈清音听后，微微睁圆了美眸，旋即掩唇轻笑。

    “这不是很好吗？你们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在娘亲看来，是最为般配的一对。”

    “听你爹爹说，太子日渐努力，十分上进，而且天资聪颖，很得皇上的重视。”

    “你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更是坚固，若他真的能成为你的夫君，娘亲也不会反对。”

    但，陈清音说着，就发现绵绵的神情，一副有言难语的样子。

    她轻轻怔了怔：“怎么了，绵绵不喜欢他？”

    绵绵想了想，摇头。

    说不喜欢嘛，也没有。

    说喜欢？可是……

    陈清音瞧出她的顾虑：“你在担心什么吗？”

    绵绵斟酌着道：“我在想我们两个人的身份不合适，就算这辈子在一起了，下辈子呢？”

    她完成了今生的使命，总是要回到青丘去的。

    陈清音被女儿的想法逗笑。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还想到下辈子去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当然是眼下过好眼下的生活，下辈子的生活，等下辈子再考虑。”

    “难道，你不嫁给他，这辈子就不过了？人呀，是活一步，看一步的，像太子这样的人，娘亲和爹爹支持你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呢？”

    绵绵竟觉得有点道理。

    夜里，小姑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着，要不索性明日就进宫，答应萧靖离算了。

    但也要问清楚，她们狐族是要生生世世的感情，忠贞不渝的。

    要是跟她动了真感情，那这辈子结束，她回到青丘，他也要陪着她。

    否则，就不开始。

    打定主意的绵绵，终于可以放心入睡了。

    却在这时，屋子里轰隆一声响。

    小姑娘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谁在那？”

    被月光照耀的房间里，一坨乌黑的身影，好似刚刚从房梁上掉下来。

    绵绵定睛一看：“呦呦，你怎么摔下来了。”

    她披着衣服走过去，将呦呦抱起来。

    只见呦呦还在睡梦中，爪子乱蹬，像是被梦魇了。

    “娘娘，我错了，别杀我，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小宝贝了吗？我不要做臭鼬，啊啊啊，我不要……”

    它拼命抽搐，吓到了绵绵。

    “呦呦！你醒醒，呦呦！”她轻轻拍它，却无济于事。

    绵绵顿时翻动手腕，法力流窜，进入呦呦的身体里。

    好一会，呦呦才转醒，绿豆大的眼睛里蓄着隐约的泪水。

    绵绵松了口气：“呦呦，你刚刚做噩梦了？”

    呦呦爪子揉了揉眼睛，声音闷闷的：“嗯！我没事了。”

    它说着，窜回房梁上，尾巴一卷，又睡过去了。

    绵绵没有多想，转而躺了回去，一夜好梦。

    夜深人静的时候，京城的街道上蔓延出许多白雾。

    打更人提着灯笼，声音顺着街道小巷传出：“天干物燥，注意火烛。”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个人影，跑进了旁边幽暗的巷子里。

    打更人疑惑地皱眉，缓缓跟过去。

    巷子里却空无一人了。

    他挠头纳闷：“难道我看错了？”

    正当他回过头，却见一只由黑雾凝成的巨大虎头，瞪着凶狠的红瞳，盯着他。

    “啊——！”打更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黑雾朝他扑来，瞬间将他淹没吞噬。

    片刻后，月华从云层后出现，照出地上一具干瘪的，被掏了心的尸体。

    *

    第二日。

    绵绵醒来，就进宫去找萧靖离。

    然而，却被他的小太监告知——

    “太子殿下昨夜就出门了，至今没有回来，还说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让奴才们别管他。”

    绵绵一愣，皱眉困惑：“除了这个，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说，”小太监诚实摇头，“说不定殿下是去散心了呢。”

    毕竟，昨天绵绵从皇宫离开的时候，萧靖离的脸色就差的可以，大家都看出来了。

    绵绵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萧靖离的书桌后，留了一封信，压在砚台下。

    “那，等太子回来了，你让他来找我一趟。”

    绵绵说罢，转而离开皇宫。

    她乘轿经过街市时，听见外面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走了，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啊！”

    绵绵挑开轿帘，便看见一个妇人，趴在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上大哭。

    周围的百姓们都摇头叹气。

    绵绵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浓烈的邪气。

    “等等，停轿！”她连忙走过去，查看情况。

    周围的人正在议论死者。

    “哎！真可怜，才年过三十，怎么就死的这么惨？”

    “听说是被妖怪吸光了鲜血，还挖了心！”

    “不会吧，天子脚下，龙气庇佑，哪有妖物敢来？”

    绵绵听的皱紧眉头。

    皇帝最近身体极差，龙气自然减弱。

    会不会是什么妖怪乘虚而入了？

    她轻轻一挥手，忽而来了一阵风，吹起死者身上的白布。

    绵绵一瞬间就看见了他心口的抓痕。

    众人吓了一跳，连她都是一怔。

    这爪痕……

    老虎？！

    绵绵抱着满心疑惑回家。

    她找到呦呦。

    “呦呦，你是不是知道萧靖离这只白虎的具体来历？”

    呦呦正在晒太阳，闻言猛地窜起来。

    它绿豆大的眼睛里流露出紧张：“绵绵公主，怎么忽然问这个？”

    绵绵沉息：“我想嫁给萧靖离，所以我要知道他的过去，他没告诉过我，只说不重要。”

    呦呦大吃一惊。

    它爪子挠了挠脑袋：“那……那我说了，你可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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