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风正在宿舍开着电视看创业节目，明珠来了电话，“小风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

    “有空啊，什么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体育中心对面广场的凉亭吧，我一会儿就到。”

    小风听她声音不对，问她什么事，见她不愿多说就挂了电话，便起身出了门。

    租房离那里也就差不多两站路，他抄近路大步流星走着。

    明珠已经在那里等着。

    小风在石凳上坐下，“怎么了？”

    明珠见四下刚好没人，便讲了事情的起因。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烦心事，以前我在连锁餐饮店上班，有几个人想追我，有服务员，有厨房的，也有副店长，不过他们只是有意无意接近，真真假假开些玩笑，说让我做女朋友之类的。”

    “现在在这个四星级酒店做服务员，里面员工很多，有个小程，一直很主动，只要同班，他就帮我打扫房间，上夜班我困得在电梯监控室睡着了，有事情他从不叫醒我，他帮我处理，都是同事告诉我的。”

    小风听了，由衷地答道：“那他对你真的很好啊！”

    明珠苦笑，“每次去食堂吃饭，他都要和我坐一起，同事们都知道了，就不和我坐一起，还笑话我说怕占了小程的位置，现在这事我们部长都知道了。”

    小风问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呗，你们那里应该没有规定不能找对象吧。”

    明珠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现在问题来了，明天是他生日，他让同事转告我，明天中午要请我吃饭，然后跟我表白，让我提前请假，做好准备！”

    小风便问了些他的情况，说道：“她和你年纪相当，又勤快，踏实，不是很好吗？”

    明珠皱起眉头，“小风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一句都不记得了？”

    小风努力回忆，却想不起多少，“那时候工作压力太大，没有心思想什么……”

    明珠低下头，没说话。

    半晌，她抬起头，将捧在手里的塑料袋往小风手上一放，“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再给我个答复吧。”

    小风捏了捏掂了掂，“这是什么？”

    “你回去再看吧，我临时请假出来一个小时，现在得回去上班了。”

    小风见明珠起身离去，拐个弯消失不见，便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两个硬壳笔记本，大致翻了一下，全是她写的日记。

    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封信。

    日记本的时间已久，最早的一篇是2003年，算了一下，那时候她应该读初一。

    里面零零星星记载着她的成长之路。

    早晨去学校上早自习时天太黑，便和同学相约而行……

    放假了哪都不准去，在家煮饭洗碗洗衣服扫地，弟弟却什么都不用干，吃完饭就到处出去玩……

    放假了奶奶在山上干活，让她送水送饭，她怕有蛇不敢去，奶奶便说她像块糖，含在嘴里怕溶了，捧在手里怕化了……

    不小心打破一只碗，便要挨骂……

    去洗衣服时不小心滑到河里差点被淹，浑身湿透回到家却被一顿责骂……

    老师讲课时唾沫横飞，心中不适，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讲……

    电视上别人的家庭生活那么幸福，自己的父母却常常大吵特吵，加上物理化学听不懂，成绩一落千丈，逐渐有了辍学和离家出走的念头……

    2006年正月初三这天，她写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天空飘着雪花，我去大伯家拜年，遇到了小风哥。”

    “他刚大学毕业，我以为他会趾高气扬，居高临下，没想到他谦虚稳重，平易近人……”

    看到这里，小风忍不住笑了，心说这都是什么成语，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平易近人……

    正月初四，她写道：“爸妈没回来过年，奶奶在看我不喜欢看的电视，呆在家里太无聊，我就来了大伯家。”

    “小风哥在家，我和他说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他一件一件耐心给我作了解答……”

    然后是初五，初六，一直到初九，“……没想到我们两个坐在火炉边聊天，居然聊了整整一个晚上！”

    再到后面是他离开第多少多少天，打电话如何如何，日记一直写到毕业后出来上班之前。

    再打开信，看了一下落款，日期是今天。

    上面写道：“……小风哥，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个话题，你一直没有给我答复，我今天想再说一次，我已经21岁，不是小孩子，也绝不是儿戏。”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说不定早已离家出走，六亲不认，那将是完全另外的一条路，与今天有天壤之别……”

    “很多的话，我在日记里已经说了，如果你看了，你肯定能看到，希望你今天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也好让我给别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回到宿舍，兼达见他脸色凝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宿舍里没其他人，小风便简单说了明珠的事，双方的家庭情况，如何相识，联系，直到今天的事情。

    信封里还有一张前不久的照片，兼达看了，说道：“姑娘是个好姑娘……她初中毕业才一年多？怎么就21岁了？”

    小风答道：“我们老家七岁上一年级的多，她三年级时脚被自行车轧折休学了，后来又因为两次转学，重读了，因此比同龄人大两三岁。”

    兼达放下照片，“你说先立业再成家，我倒不是太赞成……不是有那么句话么，若遇良人先成家，若遇贵人先立业。”

    小风默默点头，“你说的没错，只可惜我现在……远远没有成家的条件……”

    兼达了解他的情况，当然知道，“你肩负几万块的债务，压力可想而知，以咱们现在的收入，几年才能还完？将来结婚，还要房子，彩礼，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谈对象，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我的建议，这么好的姑娘，如此真心对你，你错过岂不可惜？等你过几年准备好了，再谈婚论嫁也不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她怎么样？”

    小风看着照片，那是她刚来南方不久时在她姨妈家拍的，眼神清澈，脸上散发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一直熬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小风这才拿起手机，终是拨通了明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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