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已经到家了。以往都是发微信的。

    他嘱咐我使用电脑时的注意事项，我抢白他道：“我是没有，又不是不会用！”

    他立刻就笑了，说：“你看，离开我一会就发飙了，我在的时候你怎么那么乖啊？”声音里满是得意，我习惯性地扬起了手，却又放下了，我总不能打我自己的手机吧？

    今天我在他面前很乖吗？是因为他给我买了一个电脑吗？

    我有点不爽，好像我用拥抱换取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样，有财色交易的嫌疑。

    “合约上，可没有这一项啊。”我想着就脱口而出。

    “哪一项？”欧阳继续在电话那边笑道。

    “额……”我沉默了一下，说道：“就那一项，以后你不准碰我的身体。”

    “我有碰你的身体吗？”

    “你……”我第一次被人怼的哑口无言。

    “我可没碰你的身体，我顶多碰了你的衣服，你抱我那么紧，又把手伸进我的口袋……”他没有说完。

    大概他突然想到了我伸手到他裤袋里掏钥匙的那一幕，当时，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钥匙，我抓了两下，想掏出来的。

    欧阳一直在躲避，他不想我拿到钥匙，但是我摸到之后，他却站着不动了，他用手在眉头上挠着，借以掩盖他的尴尬，我发现他的脸也红了。我当然知道那不是钥匙了，因为我没能掏出来，我一早就缩回了手。

    我们在电话里静默了片刻，我打破尴尬，“我们得在合约里加一条。”

    “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合约存续期间，你不准跟我有肌肤之亲！这是补充条款。”

    “那要是你主动跟我……亲热呢？哈哈……”一阵嘎嘎的坏笑声。我能想象到他的得意。

    “欧阳你变了，从以前的冷漠少言，变成了现在的油腔滑调。”

    “不然跟不上你的节奏呀。快回到正题！”欧阳提醒我合约的事，他哪是真想提合约呀，他是想听我怎么回答他。

    “如果是你想跟我有肌肤之亲，我怎么办？我岂不是被人占尽了便宜去？”欧阳居然说出这大言不惭的话来，

    “不如这样，公平起见，你想和我亲热的话，我提交换条件，写到合约里，如何？”因为他要我当他的合约女友时，也留了空白条款给我补充的，所以，他想出了这个招数。

    “你需要你提，我不需要！”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就慌忙挂掉了他那坏笑的声音。

    给我一个电脑，换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还感觉被占便宜了？

    ……

    圆圆回来的很晚，回来就把自己关到了卧室里，不再出来。我因为要看书，要码字，也就没怎么理会她。看她那不高兴的样子，我猜是和李向前闹脾气了吧，恋爱中的女人，不都是情绪不稳定的嘛。

    第二天培训班的课，我特意又坐到了第一排，然而授课老师却不是陶楠了。不过，我依然听得很认真，也莫名对企业管理产生了一点儿兴趣。

    我始终感觉教室里笼罩着一股槐花的香甜气息。我知道欧阳在教室的最后面坐着。

    刚进培训班的时候，我很害怕上课，我跟圆圆说，班里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圆圆还拿着陈总的车钥匙去给我撑面子。

    现在，我居然觉得培训班每周只有两天的课程安排的太少了。现在我觉得班里的同学都还不错，艾莉不惹我，张铁锤也能说上话了，那个令人讨厌的陶楠不是同学，她的课大概也结束了。

    我喜欢这个培训班。

    但，放学的时候，我依然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免得那个猥琐的同学再提我的“壁咚表演”。

    还有，我得提前赶去欧克练一会儿钢琴，我还要兼职。

    我一进琴房，发现陶楠正坐在琴凳上等我。

    她看见我时的第一句话是：“哼，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按住内心的好奇，径直把包放到钢琴上，把乐谱翻开放到已打开盖的钢琴的谱板上，示意她离开琴凳，给我让位置。

    没想到她不仅没动，还嘲笑我，“呵，欧阳的钱还真好挣，弹成那样，啧啧……”

    “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我不理会她，继续挥着手示意她离开。

    “哼，我懂什么？我和欧阳，张毛甯哪个人不是钢琴八级以上的水平。就你……欧阳的钱就那么好挣啊？”

    什么叫欧阳的钱好挣？他不过是给我买了电脑而已，之前的钱是我崴脚住院的生活费，而且我也打算还给他的。

    但显然，这些，陶楠是不知道的。

    “欧阳也真是，欧艺随便哪个同学来这里实习，都比你弹的好。”陶楠继续贬低我的弹琴水平。

    我终于明白了，可我来这里弹琴不是欧阳介绍的，那时我还没进培训班，我根本不认识欧阳。但我犯不着给她解释这些。

    我终于把她从琴凳子上拽了起来，我刚要坐下，她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领子，以及我的项链，恶狠狠地说道：“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欧阳，否则要你好看！”

    我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我厉声喊道：“你放手！”

    她没放，继续盯着我的脸说道：“跟我作对，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去问问艾莉敢不敢！”

    “你放手！”

    窗口的帘子，被人从那边挑开了，露出了吧台那个小哥单薄的身子。

    陶楠赶紧松了手，还假装帮我抻了抻衣领子。那个小哥刚就放下了帘子。

    “第一，我没有勾引欧阳，你要喜欢他就去嫁给他，不要来骚扰我！第二，我来这里弹琴，不是欧阳介绍的，我来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这个会所是他开的。第三，你要觉得我琴弹的难听，大可跟欧阳建议辞退我。第四，欧阳若不辞退我，这便是我的兼职工作，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工作！”

    我坐下来，一边翻着谱子，一边跟她说了这番话。

    我翻来翻去的，弹什么好呢？算了，她不是觉得我琴弹得不好吗？那我偏要挑一首我驾驭不了的，来烦她。我就盯着谱子，弹了两句《蓝色狂想曲》，那里面有一段被动画片《猫和老鼠》用作了背景音乐。

    那天会所里有人时，我弹过一次，当时就是陶楠在外面问是谁在弹琴，欧阳拦住了她，没让她掀开帘子看见到。一定是这样的。从她刚才对我的轻视，可以看出，当时她一定是想知道是谁制造了这磕磕巴巴的琴声。

    “呵，杨铁柱，你的脸皮可真厚，还敢弹这个！”我刚弹了两句，她就阻止了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生气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以后离欧阳远一点，否则……”

    “否则怎样？再次绑架我？”我直视着陶楠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什么时候绑架过你？你血口喷人！”

    “要不要我拿出证据啊？”我晃晃手机。其实我根本不想让她听录音。

    偷偷录音，让她知道，显得我也不是光明正大之人，我只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再骚扰我而已。不是我怕她，不是我没有证据，是我懒得与她纠缠。

    “什么证据？”

    “你是怎么找人绑架我的，要不要听一下？”

    “录音啊，哼，那个东西，现在软件什么人的声音都能模仿的出来！别想造谣污蔑我。”

    “这么说，你是承认指使人绑架我喽？”

    “我没承认……我没有绑架你，凭什么要这么说我？”陶楠的声音力量已经减弱了许多。我懒得理她，坐下来继续弹《猫和老鼠》的那一段。

    不知道为什么，陶楠突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她极具讽刺地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说：“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应该把琴练好，别到时候猫追不上老鼠，老鼠也追不上猫！”

    偏房的门，在她的手中，“哐”的一声被关上了。

    我听见窗户外面大厅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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