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愿意把这章的题目说成是“衣锦还乡”，其实，我和圆圆就是以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回老家的。

    实际上，我们连“暴发户”也算不上，因此，我在那三个眼气人的字眼上，加上了引号。

    经过半年的奋斗，安生、我、圆圆分别分了十五万八的红利，圆圆卡上的钱，比我的多出了十万。因此，她说我们下了火车，买了东西后，由她租车回村。

    我没有异议。

    一条南北铁路，贯穿我们的小县城，我和圆圆为了节省费用，没有买高铁票，高铁到我们县城没有站点，得到市里。

    我们提前买的卧铺票，在绿皮火车上睡一觉，天亮就到了县城。

    我和圆圆在县城里逛了整整一上午，我们都给家里人买了衣服等礼物。我娘腰疼，我给她买了烤灯和艾灸贴，给我哥买了好几包草药，给我爹买了一件酒。估计出租车装不满，我们又置办了一些年货。

    才一年没回来，县城就变化的让我认不出来了，起了很多高楼，也多了好几处商超。以前，杨得意带我逛的地方，我没有找到，就连我曾经读书的高中，也搬迁到郊区去了。

    再大的变化，也难不住两个从大城市里回来的人，我们百度搜索，高德导航，把一个小县城转了个差不多。

    当我们满载而归的时候，正是人们刚吃完午饭，在村里闲得蛋疼的时刻。

    我们的车一按喇叭，村里人就都聚集到路上来了。

    我们的出租车停在了我家和圆圆家中间的地段。

    全村的人都围了过来，看我和圆圆一样一样地从出租车上“卸货”。

    全村的人，指的是老弱病残的留守人群、在镇上上寄宿学校的放寒假的孩子、提前回来的打工的年轻人，平时的村庄，差不多是个空壳。

    今天，我们“衣锦还乡”，围观的人还是相当壮观的。

    我把我爹的酒，分给了南院大爷两瓶，并邀请他们晚上到我家喝酒，这也是我和圆圆商量好的，晚上我们要聚在一起，喊几个好喝酒的，给我们自己接风。

    我哥没在家，我把东西帮忙带到院子里，丢给我娘我爹他俩整理，我就倒自己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很踏实，连个梦都没有做。只有回到故乡，我才是踏实安稳的，这也是我要回来盖一处庭院的原因。

    圆圆使劲拽我几回，打了我好几下，我才勉强能起来。

    我娘破天荒地心疼了我一次，她不让圆圆喊我起来，她说，她可以帮圆圆一起做晚饭。

    “不就是十多个人、一桌猫尿的菜么？你就别喊铁柱了，让她再睡会儿，我给你打下手。”我娘说。

    “海燕大娘，你啥时候学会心疼铁柱了？”圆圆问。

    别说圆圆起疑，就连我都觉得我娘不一样了。

    自从有两个人来调查我的身世之后，我娘就变了，我还在京北的时候，她就很少给我打电话了。就是打电话，也是小心翼翼的，问我可曾遇到过什么人。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我娘才松口气，然后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别一味节俭，舍不得吃喝，说我哥在村里搞电商直播，能挣点钱。

    她不再问我要钱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我哥能挣点钱了，而是，他们从京北离开时，欧阳给了她5万块钱。

    即便如此，如果我娘不是心虚，她还是会跟我要钱的。因为她是“贪得无厌”的人，从前，我经常这么说她。

    “你娘里个腿儿吧！没见过骂自己亲娘的人！”她骂着，就会扔过来一只鞋。

    “娘，你自己都在骂自己……”我笑着还嘴，跑远了。

    现在，我娘再也不说我骂亲娘的话了，她现在不够自信了，因为她不是我的亲娘。

    她不知道我是不是知道她不是我的亲娘。

    我当然装不知道。

    我娘已经知道了，圆圆学会了炒菜。今晚圆圆要露一手，我这个闺蜜自然得给她打下手。

    我娘为了鼓励圆圆多干活，言不由衷地贬低了我一句：“你就是比铁柱强，铁柱就不会做饭，将来嫁人了肯定得挨打。”

    “好了，海燕大娘，你又给我戴高帽子了。”圆圆忙碌着，回答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将来她嫁出去了，不会做饭，你看看她婆家人……就那个欧，欧什么，人家能容得下她？”

    “哈哈哈……”圆圆我俩相视大笑。

    在车上，我就预测了，说我娘肯定会问圆圆我和欧阳的事。

    圆圆按照我们拟定好的答案，说道：“海燕大娘，你想多了，铁柱不会外嫁，我也不会外嫁！她舍不得您。”

    “真的？”我娘低下头问我，她的头都快低到地上了，因为我正蹲在地上择菜。

    “我猛一抬头，吓了我娘一跳，我哈哈笑了一气，说道：“真的，不过，你要不愿意，我就外嫁，嫁的远远的，不再管你和我哥。”我爹都是捎带，我娘和我哥最重要。

    “那中，”我娘踢了我一下，她的脚稍稍挨了我蹲着的屁股一下，不是亲娘，果然心虚了很多。

    我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扔了手中的菜，“你想踢死我啊，踢死我你就没闺女了！”

    “你娘里个腿儿，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不吉利！”我娘想脱鞋，我赶紧作揖求原谅。

    “中是中，你也不小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跟你一般大的妮包，都有孩子了，别到时候剩下了。”我娘说。

    我和圆圆又对视了一下。

    “杨得意还在等你，听说你回来了，晚上跟刚蛋儿一块回来，你们再处处。”我娘已开启了啰嗦的模式。

    我和圆圆不再说话，我们只在关键时刻，对视一下。

    我点了一把引火，扔到灶堂里，烧起了地锅。农村人已开始用煤气罐了，但我和圆圆特别喜欢地锅烧的菜，在京北时，我和圆圆有好几次，都想跑到郊区去吃一顿地锅饭，尤其是地锅蒸的米饭，那锅巴，焦黄焦黄的。

    终究是舍不得花钱，忍了下来。

    南院大爷老早就过来了，他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夸了我和圆圆一顿，就去和我爹聊天去了。

    别看我爹在我家的地位不高，凡事不当一个家，可在农村，男人还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逢年过节来个客人，做饭操持的，永远是女人，男人只等着上桌和客人吃喝。

    圆圆的爸妈也来了，圆圆不让他们插手，他们也就和我爹他们在堂屋里烤火了。

    就在菜准备的差不多时，一辆汽车鸣着笛，直接怼到了我家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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