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辽南平原上，一支近万人的队伍正在向南行进，数十辆满载的马车行驶在队伍中。

    “老刘，你们这车上拉得什么，还用这么好的布料包着。”

    一个身披皮甲的年轻士兵好奇的看着身旁马车上一块块被油布包裹着的东西好奇道。

    “害，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很正常，这些都是从东边的汉国那里买来的火器，听将军说好像是叫什么炸药包。”

    旁边拉着马车的老兵看了眼车上的货物，侧头笑道。

    “炸药包？这玩意怎么用，能对付建奴吗？”

    年轻士兵看向老兵好奇问道。

    “建奴？就是山林里的虎豹，也扛不住这玩意一炸。”

    老兵指着马车上的炸药包，满脸不屑的解释道。

    “这么厉害？那这玩意怎么用？”

    听见这炸药包这么厉害，年轻士兵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追问道。

    “这玩意简单得很，看见那条细线没，用火把点燃，然后……”

    老兵从马车上取出一个炸药包，开始手把手教学。

    在他看来，这种炸药包的使用方法也不是什么机密，教给新兵也没什么。

    就在两人捣鼓炸药包的时候，远方地平线上，一道道骑兵的身影逐渐浮现。

    咚咚咚！

    “建奴来了！列阵！”

    沉闷的鼓声如同惊雷般惊醒了所有人，士兵百姓纷纷抬头向前方望去。

    千米外，黑压压的建奴骑兵正如同一道洪流般向这边涌来。

    “快列阵！”

    “长矛手去前面，火铳手向我靠拢！”

    “我该往哪儿去？”

    ……

    除了毛文龙身边的数百家丁及时列好阵型，其他数千东江军仍处在一片混乱中。

    “趁对面那帮明军混乱，杀进去，杀光那帮尼堪！”

    建奴将领望向一片混乱的东江军，脸上顿时露出残忍的笑容。

    阿敏贝勒的猜测果然没错，这帮东江军劫掠完了必然会向南撤退。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汹涌而来的骑兵撞入了混乱的军阵之中，前排的东江军士卒瞬间被撞飞一片。

    任凭毛文龙声嘶力竭，亲自带头厮杀，依然无法阻止屠戮的发生。

    东江军步卒在没有组成严密阵列的情况下，面对建奴重骑兵的冲击毫无还手之力，鲜血染红了道路，不断有四处逃窜的士卒百姓倒在建奴刀下。

    “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战友，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

    青年士兵抱着炸药包，感觉身体在不断发抖，任凭他如何用力，颤抖的双腿仍旧不听使唤般停在原地。

    “他奶奶的，建奴和咱们一样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作甚！跟他们拼了！”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身旁的老兵忽然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一束火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噗嗤～

    火光点燃了那根细小的引线，火星以极快的速度向炸药包靠近。

    那老兵双眼通红，满脸狰狞，将点燃的炸药包抱在怀中，猛地冲向几个正在肆意屠戮的骑兵。

    “别去！”

    年轻士兵本嗯的伸手想要拉住老兵，他之前已经看到好几个拼死冲上去的战友倒在建奴箭下，他们的长矛甚至没能碰到敌人。

    可惜他的手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拽住老兵的脖领。

    老兵仿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义无反顾的冲向距离最近的几个建奴骑兵。

    “那个老东西想干嘛？”

    “不必理他，他连刀都没有。”

    “射死他！”

    两个建奴骑兵冷笑着抽出弓箭，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噗嗤～

    伴随着两声撕裂皮肉的摩擦声，两支箭矢瞬间没入老兵的身体，箭头透体而出。

    老兵脚步一顿，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

    两个建奴骑兵见他已经被射中，便没有再多理会，抬起手中的弓箭打算继续收割混乱的敌人。

    等他们意识到刚才那个老头并没有倒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在两个建奴骑兵惊诧的目光中，老兵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将手中的炸药包高高举起。

    轰～

    一朵巨大的火光骤然膨胀，瞬间吞噬了老兵，伴随火光出现的还有无数激射而出的碎铁钉。

    两个建奴骑兵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瞬间被掀翻，一股股鲜血不断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老兵的自爆仿佛为周围所有的东江军士卒做了一个示范，一个如何杀死自己仇人的示范。

    新兵第一个捡起火把，紧接着更多的火把开始被点燃，马车上的手雷、炸药包被士卒们抢夺一空。

    轰隆！轰隆！

    猛烈的爆炸声在战场上不断响起，极度的恐惧最终在这一刻化作滔天的愤怒。

    一个个满脸狰狞决然的士卒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向近在咫尺的建奴骑兵发动冲锋。

    不断有建奴骑兵被拖下马，最终连人带马被炸成碎片。

    凶悍的八旗兵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看着那些疯狂到不顾一切的东江士卒，他们的眼中头一次出现了惊诧和畏惧，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任由他们屠戮的绵羊会瞬间变成一头头凶残的饿狼。

    他们并不愿意和这些已经陷入疯狂的敌人同归于尽，毕竟他们还有家人，而这些东江士卒的家人大多早已死在辽东。

    “这帮人疯了吗？撤退，没必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看着战场上不断出现的火光与爆炸，后金将领毫不犹豫下令撤退，在他眼里，八旗勇士的生命显然比这些东江士卒宝贵的多。

    “大帅，他们……”

    孔有德指着那些爆炸发生的地方颤声道，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毛文龙看着不断发动自杀式袭击的手下士卒，一股湿热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传我命令，所有还能动弹的，都跟我杀！”

    喊完也不管身后的情况，手握大刀第一个向已经失去速度的建奴骑兵杀去。

    手起刀落，那骑兵整条胳膊瞬间被斩落。

    身后数百家丁眼见自家大帅身先士卒，没有任何犹豫，数百条汉子红着眼如同饿狼般向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建奴杀去。

    砰！砰！

    枪声、惨叫声、爆炸声汇聚成一篇血腥的战场交响乐

    ……

    血战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

    原野上随处可见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原本平整的道路上出现了许多黑乎乎的大坑，坑附近能看到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有马的，也有人的。

    望着四散逃离的建奴骑兵，满身血迹的毛文龙长舒了口气。

    “大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一旁的孔有德急声道，他的左臂中了一箭，此刻鲜血正顺着衣袖不断滴落。

    “带上所有能动的人，快走，去海边，带不走东西的全部烧掉。”

    毛文龙说完看向远方，接着开口道。

    “建奴骑兵绝对不止这一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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