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崇祯皇帝痛失大将心情十分郁闷。

    距离京城还有数十里的袁崇焕袁督师此刻的心情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平原上，数十面明军大旗在西北风中猎猎作响。

    数万明军分批列队相互掩护着前行，大军附近不时有一群群的明军骑兵呼喝奔走，警戒掩护大军行动，更远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后金骑兵的影子。

    坐镇中军的袁崇焕身披甲胄骑在马上，面色显得格外严峻。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群骑兵护着一个中年太监往中军赶来。

    领头的骑兵率先来到袁崇焕马前行礼恭敬道。

    “督师大人，皇上的信使来了。”

    袁崇焕闻言，一双剑眉不自觉的皱在一起，随后沉声道。

    “好，我知道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崇祯派太监来的目的是什么。

    可这也正是他如今最苦恼的地方，赵率教率领的骑兵遭遇建奴主力埋伏一战尽殁，这一下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辽东军中最精锐的骑兵折了，袁崇焕带进关的大军瞬间失去了在野外与皇太极主力争锋的能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太极四处攻城掠地，无奈的袁崇焕只得闷头带兵往京城赶，毕竟他的首要任务是拱卫京师。

    不多时，一个面容白净，身着华服、腰悬玉佩的太监来到袁崇焕面前。

    这太监步履匆匆，神色间有些紧张，直到见到袁崇焕脸色才恢复正常。

    “咱家总算是见到袁督师您啦，那些建奴可张狂的紧，把咱家的随从都射死了好几个。”

    太监说这话的时候，右手轻抚胸口，一副受到惊吓后怕的模样，再加上他的嗓音十分尖细，声调抑扬顿挫，听得周围几个军士都直皱眉。

    可袁崇焕看清那太监容貌后却收敛情绪，强行挤出一张笑脸后主动迎上去安慰道。

    “高公公这一路辛苦了。”

    那太监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安全以后才笑着继续对袁崇焕道。

    “袁督师，皇爷派咱家来是想问问您，辽东军还要多久才能赶到京城？鞑子骑兵如今可是已经出现在京城三十里内了。”

    听到高起潜这番不阴不阳的问话，袁崇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胸中的怒火压抑不住的上涌。

    “是袁某无能，没能挡住鞑子破边，有负皇恩。”

    袁崇焕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面无表情的拱手道。

    高起潜却浑不在意袁崇焕的脸色变化，一双小眼睛不停扫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明军骑兵，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催促袁崇焕进军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代表崇祯来敲打敲打这位手握重兵的袁督师。

    眼看袁崇焕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高起潜也不再故作姿态，指了指旁边正在行军的明军队列开口道。

    “皇上对督师大人的速度可是有些不满呐。”

    袁崇焕闻言一阵沉默，他倒是也想快点走，可皇太极派出的骑兵沿途破坏道路，夜袭骚扰无所不用其极，拖得他大军一日只能前进十多里。

    见袁崇焕沉默不语，高起潜有些急了，这位袁督师怎么就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呢。

    “督师大人就没什么要跟咱家说的吗？”

    高起潜说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搓动了几下。

    袁崇焕一见高起潜这副模样顿时醒过神来，感情这位高公公之前那些话都是在为索贿做铺垫呢。

    “高公公这边请。”

    袁崇焕和高起潜二人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向前行去。

    数日后，辽东军主力在付出一些伤亡后终于艰难抵达了京城。

    袁崇焕进京的第一时间并非整理部队，而是快马加鞭赶往皇宫面见崇祯。

    风尘仆仆的袁崇焕在太监的指引下来到乾清宫，正看见高起潜正和崇祯说着什么。

    一旁的崇祯面色严肃看不出喜怒。

    这一幕看得袁崇焕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确定自己给高起潜的那些银子能起到多大作用。

    “参见陛下，臣迟来半月，请陛下责罚。”

    袁崇焕很老实的行了个跪拜大礼。

    “爱卿平身，你路上遇到的事情，朕已知晓，此事非爱卿一人之过。”

    崇祯看着跪在面前的袁崇焕目光闪烁。

    他听完高起潜的汇报，自觉已经了解前线战况，对袁崇焕的不满暂时压在了心里，毕竟城外建奴虎视眈眈，还需要袁崇焕指挥大军作战。

    “谢陛下，臣定为陛下而战，为大明而战。”

    袁崇焕一听崇祯这话，立刻明白自己不会被处置，瞬间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下来。

    “你现在的任务是击退城外的建奴大军，你可有把握？”

    崇祯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袁崇焕，等待他的回答。

    “臣有把握，一定能击退建奴。”

    袁崇焕没有一丝犹豫笃定道。

    “好，城外已经到来的各路勤王大军都归你指挥，一月之内朕要看到战果。”

    “臣领命。”

    ……

    乾清宫内，崇祯看着袁崇焕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狐疑。

    事实上，从皇太极破边墙攻入北直隶后，他对袁崇焕的信任就已经开始动摇，毕竟袁督师之前可是承诺过五年之内平定辽东。

    可这话说完还没过几个月，皇太极就率军打到京师城下了，这让崇祯开始怀疑起袁崇焕的承诺。

    随后召辽东军勤王，结果刚入关不久赵率教部就中伏全军覆没，袁崇焕率领的主力则拖拖拉拉，速度奇慢，甚至比宣府大同的勤王军来的还迟。

    这就更让崇祯怀疑起了袁崇焕的军事能力，正因如此他才会派遣在宫中素来号称知晓兵事的太监高起潜前去传信顺便探查情况。

    尽管在高起潜的回报里，袁崇焕的指挥并无问题，来迟只是因为沿途遭遇建奴袭扰，可这依旧没能打消崇祯的怀疑。

    “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位袁督师到底有几斤几两。”

    崇祯眯了眯眼，口中呢喃道。

    汇合各地已经赶到京城的勤王军后，兵力接近五万人。

    袁崇焕终于有底气在京师城外与皇太极指挥的后金满蒙联军掰掰手腕。

    与此同时，已经基本把京城周围扫荡一圈的皇太极将兵力汇聚在京师城外，试图击败京城外围的明军，一举拿下这座大明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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