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听完卡玛的话，眼前一阵发黑，身后的阿济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皇太极。

    “大汗，您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

    皇太极捂着胸口连咳数声，布满风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他盯着卡玛狠声问道。

    “盛京城到底怎么了？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卡玛被皇太极那双充斥愤怒的眸子盯得心里直发慌，低头把刚编好的故事说了一遍。

    皇太极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卡玛说到多尔衮、阿敏战死沙场，盛京城陷落的时候，皇太极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整张脸因为愤怒而变形。

    “该死的海寇，还有多尔衮，范文程，阿敏，一群蠢货！”

    皇太极的怒骂声回荡在草原上，旁边的阿济格和一众骑兵脸上都露出了一抹惶恐，他们中不少人的兄弟亲人可都在盛京呢。

    足足骂了一刻钟，皇太极才喘着粗气坐躺在战马旁边。

    见皇太极骂累了，阿济格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道。

    “大汗，如果盛京已经落入海寇手里，靠我们眼下这点兵力恐怕无法与海寇抗衡。”

    刚才卡玛可是说了，进攻盛京的海寇数量足有十万之众，眼下他们这就两千多骑兵，去盛京和送死没区别。

    皇太极冲两个亲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亲卫把卡玛带下去，发泄完胸中的郁闷，他也恢复了理智。

    看着卡玛的背影，皇太极眼眸微眯扭头冲阿济格吩咐道。

    “立刻派人去盛京查探情况。”

    阿济格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即领命。

    下完命令，皇太极闭上眼心中暗暗思考，。

    卡玛的话里的一些内容他是不信的，首先海寇绝不可能有十万，这多半是卡玛夸大之词，其次盛京究竟什么情况，光听他一面之词肯定不行，还得再派人去探查。

    “无论如何，暂时得在这停留一段时间，但愿此人说的都是假的。”

    皇太极压下心头焦躁，长叹一声。

    ……

    遥远的大明京城。

    城墙上一面面明字大旗高高飘扬，强劲的西北风不断吹过每一个士卒的脸庞。

    高起潜站在墙垛后借助望远镜远远望向城外，眼神里布满了惊惧。

    数里外，十多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全都是北上追击建奴的明军的统兵将领，此时的他们没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全都在汉军士兵的监视下老实干活。

    “完了，全完了。”

    高起潜感觉胸口一阵憋闷，脑子里全是崇祯暴怒的画面。

    京城被围已经十多天了，这段时间，崇祯陆续派出去几十拨信使召集救兵，还专门派高起潜守在城墙上等着，一旦看到援军立刻汇报。

    可高起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援军，直到今天才终于看到熟面孔，可惜这些熟面孔都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信使其实大部分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张扬特意吩咐手下放那些信使出去，

    在这十多天里汉军步步为营陆续击溃了京城外围的残余明军势力，随后又守株待兔，近卫骑兵和炮兵部队配合将回援的各路明军逐一击溃，俘获大量兵卒的同时，也抓到了不少明军中的参将、守备。

    “公公，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高起潜身后一个小太监凑近低声道。

    高起潜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收起望远镜后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高起潜嘴角一抽，强行压下心头惊惧，挤出一抹笑容冲周围的守城官兵大声道。

    “都不必惊慌，据我观察城外敌军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过仗着火器犀利，只需固守待援，我大明必胜。”

    说完这番话高起潜也不管官兵反应，步履匆匆的带着几个小太监朝城下走去。

    只留下城头面面相觑的守城官兵。

    “哼，这阉货就知道睁眼说瞎话。”

    眼看高起潜走远，旁边一个面容刚毅、身材高大，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气的明军将领冷哼一声后低声骂道。

    旁边一个中年将领听到他这番话吓得赶忙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劝道。

    “曹将军慎言。”

    青年将领闻言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转头望向城外指着远处那些被俘虏的明军将官沉声道。

    “那阉货当我们是瞎子吗？那些人都被俘了哪还会有什么援军。”

    旁边的中年将领听到这话，脸色也黯淡下去，讷讷的不再言语。

    出身大同的他怎么会不认识下面那些人，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做了俘虏，他们都被俘了，那手下军队的下场自然不言而明。

    青年将领名为曹变蛟，身为游击将军的他原本是跟着叔父曹文诏驰援京城，后来建奴撤军，叔父率领主力兵马追击，让他留守京城。

    当时急于上战场立功的他还为此与叔父发生过争辩，最后在曹文诏的军令下他才不情不愿的率军留守。

    哪知道叔父这一去就没了音信，接踵而来的却是汉军来袭，曹变蛟率军迎击，正面对上了汉军的近卫骑兵。

    一轮交锋过后，他麾下的家丁伤亡惨重，步卒损失大半，最后不得不率军撤入京城。

    过了好一会儿，曹变蛟脸上的怒气才慢慢消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黄铜色的单筒望远镜朝城外望去。

    自从汉国商人出现，望远镜这玩意在京城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他们这些将领几乎人手一个，高起潜能看到的他们也能看到。

    透过望远镜，曹变蛟能清晰的看到数里外汉军的阵地，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上面。

    反复调整角度之后，他终于看清了那群被汉军俘虏，正在阵地前沿挖沟的将领的长相。

    “叔父怎么不在里面，难道已经……”

    曹变蛟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仔细寻找一番之后有些绝望的收起望远镜。

    叔父不在挖沟的人群里，这意味着他没有被俘。

    望着城外汉军严整的工事军阵，曹变蛟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若是叔父已经战死，那我也绝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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