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来练枪法。手中的长枪破空，发出凌厉的声响。

    陈无双被硬床板硌得半夜没睡着，好不容易合上眼，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扶着腰板出了门。

    “好吵，哥，我要睡觉。”

    孙轩又是一枪刺出，红樱像一团火焰划过她面前：“习武需趁早，叫哥哥也不行。”

    陈无双想起自己家里除了二嫂也没人用长枪啊，二嫂用的还是银枪，闪闪发光的，可好看了。

    又睁大两只熊猫眼认真看着面前的人，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果然还是要早睡早起呀，鼠鼠我呀，今天丢大人嘞。

    “你会武功吧？”孙轩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看向她。

    “会一些。”陈无双点头。

    孙轩低着头笑了一下：“也是，毕竟轻功还不错。会用什么兵器，要来比一下吗？”

    “如果硬要说的话，”陈无双走到武器架旁边，抽出一柄长剑，“我有好好学过剑术。”

    “那就比试一下吧，太久不练习技艺会生疏的。”孙轩也抽出一柄长剑，朝她刺过来。

    陈无双只得持剑招架，勉强和他对垒十几个回合，还是被他挑飞了手中的剑。

    长剑在空中翻飞几圈，斜插进地里。

    “动作很标准，”孙轩将剑收回架上，“但也仅此而已了。”

    “嗯。”陈无双也看出了两个人的差别，低下头不反驳。

    “你的师父教你武艺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你上战场。剑是君子之器，你的动作也有君子之风。但并没有经过实战经验，只是花架子罢了。”

    “实战是要杀人的呀，我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杀人。”陈无双拔出地上的剑，插回架子上，“我小时候总是害怕父亲离开，因为京城中很多将领都没有再回来，同龄人中有很多人失去了父亲。我总是在祈祷，现在也是。”

    她盘腿坐到院子中央的石凳上：“你说，这场战争到什么时候能终结呢？”

    “站在我的角度上，我倒希望战争继续下去。”

    “飞鸟尽，良弓藏啊。”陈无双抬头看着天空。夏日的天空澄澈无比，清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在天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我饿了。”她忽然低下头，看向孙轩。

    孙轩挠挠头：“我让人给你端些饭过来。”

    “那你呢？”

    “我去军营里吃。或者你也一起？”

    “你说让人给我端，不会也是……”

    “当然了，天上又不会掉饭下来。”

    陈无双气鼓鼓地盯着他：“你真的和传说中一样，会和士兵们一起吃饭呢。”

    孙轩摊手：“天上又不会掉饭下来。”

    “府里有厨房吗？”

    孙轩思索一番：“在西南角有小厨房，也有一些菜吧。你会做饭吗？”

    他话音未落，陈无双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你就躺好等着吧。”陈无双的话从远处飘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看着面前的不明所以的几盘糊状物，终于确定了她真的不会做饭。

    他用筷子点点离自己最近的一盘东西：“这是？”

    “葵菜羹。”

    “那这个？”他挪了挪筷子，指向另一盘不明物。

    “荠菜炒蛋。”

    和他印象中的菜没有一点相同之处，孙轩下筷子的手犹豫了。

    陈无双歪着头看向他，“怎么了？很新鲜的哦。虽然用了府中下人的小厨房，但你的厨房压根没用过嘛，灰有这么厚。”

    她比了一下大概的厚度，看着孙轩还是不肯吃，亲自夹了一筷子鸡蛋给他：“怎么了？很好吃的哦。”

    说着，自己夹了几筷子闷头吃起来。

    孙轩看她吃得很香的样子，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只是看起来没有卖相，实际上还可以？

    抱着这种心态，他将鸡蛋放进嘴里。

    然后下一秒，他就黑着脸冲出门。

    陈无双疑惑的看着他。

    他扶着门框吐了几口酸水后，扭头看向陈无双：“哪里好吃了？”

    陈无双不解：“很好吃哦，和母亲做的菜一个味道呢。”

    孙轩不由得为陈庆之默哀几秒，而后迅速将盘子端走，跑向厨房。

    陈无双追到门口：“我还没有吃饱呢。”

    “你等着。”

    片刻后，孙轩带着几盘菜风风火火走来，将盘子放在桌上。

    “这个，葵菜羹；这个，荠菜炒蛋。记住这个味道，以后不许乱做了。”

    陈无双尝了一口：“比母亲做的好吃哎，你还蛮有做菜的天赋嘛。”

    孙轩扶额：“是你压根不会做菜。你们大梁的贵女连基本的厨艺都不学吗？”

    陈无双摇摇头：“我跟她们学的不一样。昨天你不是问我怎么突破你的布防的吗？”

    陈无双走到门口，随意吹了一个呼哨，一只褐色的不起眼的小鸟就飞到她手臂上，发出一声悦耳的啼鸣。

    陈无双笑着抚摸夜莺的头，回应她的示好，从怀里摸出谷物给她。

    她看向孙轩，“就是靠她呢。夜莺，我的鸟儿。”

    孙轩看着她。她逆着阳光站在门前，细碎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光芒。她的笑容那样美好澄净，让他移不开眼睛。

    吃过早饭，孙轩照例去军营巡查，陈无双正打算睡个午觉，被他薅住领子提出门：“不是说寸步不离吗？一起去吧？”

    陈无双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去了军营。

    军营里士兵们在练习排兵布阵，陈无双觉得这个属于机密，自己不好偷看人家练兵，索性躲在孙轩的帐篷里不出来。

    孙轩的军师祭酒看着不远处的帐篷，笑着戳孙轩的胳膊：“孙将军的桃花总算是开了，什么时候告诉大家？”

    孙轩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军师点点头：“我懂，我懂，不能破坏我们孙将军不近女色的形象嘛。”

    孙轩叹气：“真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要诋毁女孩子的名声。”

    “她都愿意一个人进你的营帐哎。你今天早上没来吃饭，也是和她一起吧。人姑娘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说她对你没意思？”

    孙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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