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白天,在招待所里剩下的南征军将领们无时无刻不是惶恐紧张,他们这才看清楚汤乡茗的为人,原来昨天的一切都只是汤乡茗布的局。他们不知道那三个被带走的人会是什么下场,眼下更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下场会不会跟这三个人一样。其中一些人难免有些后悔,早知今日悔不该当初,为了争权夺利闹成现在的危机,实在是太不值了。
中午时,招待所的仆从依然准备了午饭,不过没有人还能像昨天那样开怀畅饮。
直到晚上,汤乡茗出现在招待所,把所有人再次着急了起来。
站在招待所大厅的中央,他带着几分傲然轻蔑的表情和一丝胜利者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汤某这个都督不是花言巧语骗到手的,也不是花钱行贿买来的,而是我汤某人煞费苦心挣出来的。你们别以为我汤某人是后辈,在咱们北洋『政府』里没什么名气,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身为下属不尊重上司。这总让我与大逆不道混为一谈!”
在场的将领屏住了呼吸,昨日嚣张的态度『荡』然全无,一时间所有人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让汤乡茗冠以大逆不道的罪名。【】1908大军阀394
汤乡茗又说道:“不过诸位放心,汤某人不才,好歹也学过孔孟之学,懂得是非黑白。你们在韶关鼓动的阴谋,中央已经知晓了,并且十分震怒,特派员不日就会南下至此,人家到时候问起罪来,可没有我今天这么客气了。”
众人心中犯嘀咕:你这他妈的也算客气?
汤乡茗冷冰冰的扫了一眼所有人,故意沉着声音以示威胁的说道:“上面既然要追究,我这边肯定要交几个人上去,早上带走的王凤泉、李志明、戴文珏三人,我知道他们是这次闹事的主谋,但是我不知道只交三个人上去够不够数……”
南征军将领们闻及此言,所有人的脸『色』齐齐大变,汤乡茗这摆明是在拿他们开刀了!
“汤都督,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咱们……咱们没有及时撤退,还不是因为上面没有命令,无论如何,咱们可都是在等汤都督您的指示呀。”伍卫国故作镇定的说道,然而头上已经是冷汗连连。
“等我的指示?当初萧司令让你们撤退,你们怎么不听话呢?”汤乡茗冷森森的问道。
“这……汤都督,他……他萧耀南不过是被放回来的俘虏,还写过公开信污蔑北洋『政府』,上面都传言要追究他的责任了,咱们怎么可能听从一个叛徒的命令呢?再说……再说咱们湖南省又不是没有主事人,汤都督您才是咱们省的大都督呀!”伍卫国赶紧说道。
汤乡茗听到这里,心中得意之极,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伍团长是一个明白人,不知道其他诸位是不是跟伍团长一样明白呢?”他冷飕飕的瞥了一眼其他人,一副慢条斯理的态度问道。
大家听到这里,立刻会意,一个个赶紧表『露』心意: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的很,日后属下唯汤都督马首是瞻,汤都督指到哪里,小的们就打到哪里,绝无二话。”
“对,对,对,唯汤都督马首是瞻。”
“这次都怪王凤泉他们擅作主张,他们几个就是罪魁祸首,汤都督惩罚的合情合理,兄弟们心服口服。”
“以后咱们全力拥戴汤都督,绝无二心。”
…………
汤乡茗心满意足,他今天就是要杀鸡儆猴,让这些兵油子们知道自己的手段。经此一举,他知道这些人再不敢『乱』来,就算放他们回到军营里去,这些人也会时时刻刻服着自己。他身为一省都督,掌握着军饷物资和各地官绅的支持,谅这些大头兵也不敢心有不甘。
几天之后,韶关的南征军全部撤退到乐昌集合。汤乡茗将打得半死的王凤泉、李志明和戴文珏三人绑缚湖北,交给中央特派员处置。当然,为了尽快处理妥当这件事,不会有任何节外生枝的情况,他还故意派了一员心腹同去,用五千元贿赂了特派员。
中央特派员见好即收,这种地方『政府』内部的问题如果真要调查起来势必会十分复杂,既然现在汤乡茗交了人,索『性』顺水推舟。他在湖北游玩了几天,然后押着犯人回京去了。
这场风波平息之后,汤乡茗将王凤泉、李志明和戴文珏三个团编为由自己直辖的警卫旅,并遵从陆军部指示,取消南征军番号,将南征军余下十个团与省内预备队整编为三个湖南陆军师,皆调回省内安置。其后他推举自己湖北同乡张道林出任乐昌镇守使,为了缓和与广东的对立局势,只在乐昌设立民兵和警察队,未曾安排正规军入驻。【】1908大军阀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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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四月中旬,随着广东过战争的议和,二次革命真正划上了句号。
国内上上下下的目光渐渐从南方转移到北方,前不久的闹得沸沸扬扬的蒙古叛『乱』事件和西藏分裂事件,渐渐又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各方势力都在猜测,袁世凯大总统究竟会不会遵守与广东签署的协约,调兵北上处理国家主权的大事。不少人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小,毕竟正式大总统的大选已经进入预热阶段,袁世凯势必会做出一些有利于自己名声的事来,为大选赢的一个好的口实。
虽然袁世凯从临时大总统继任为正式大总统,几乎是不可更改的结局,但是从政治上的角度来说,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便袁世凯身上的旧官僚主义气息浓厚,不在乎虚假的名份,但是北洋派内部依然需要为自己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值得称颂的一笔。总之,收复蒙古对北洋派来说好处总是大过坏处。
于是没过多久,北洋『政府』内部传来了非正式的消息,大总统正在筹备出兵蒙古的前期工作,并且已经开始先一步的调查和交涉手段。
一时刻,全国上下都对收复国家领土充满信心,这已然成为向世界证明中国自强的标志。
与此同时,远在上海法租界博爱路二十六号公寓里孙中山等人开始坐立不安,国内的时局对他们来说越来越不利。广东战争还在议和阶段时,革命党已经看到了大势已去的苗头,更多人选择了出走他国,暂时避开这段时间的风头浪尖。可是孙中山仍然对吴绍霆抱有希望,又或者是对他自己的信仰抱有希望,俨然选择留在上海直至今日。
上海镇守使郑汝成早先接到北京的命令,要迅速果断的处理在上海盘踞的革命党势力。随着战事的变化和广东停战的达成,郑汝成在上海的搜捕行动愈发猛烈,但是他却一直有一个底线,暂时不方便越过租界逮捕孙文。租界是一道界限,可事实上对郑汝成来说这个道界限的难度根本不足为患,要么与洋人交涉,要么私下派密探执行任务,都能轻而易举的把孙文逮出来。更何况泄『露』孙文藏身之处的人,正是租界管理局的洋人,很显然洋人也不希望孙文这个烫手的山芋继续留在自己的地盘上,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汝成不是傻子,连洋人都不敢亲自动手,自己有必要充当这个冤大头吗?
要知道孙文好歹是前任临时大总统,革命之父,昔日在北京还跟袁世凯合过影、握过手的,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极大的名气和影响力。谁要是敢对孙文下手,那真是活得不耐烦甚至嫌自己的名声遗臭万年。
郑汝成知道,命令虽然是出自袁世凯大总统,可一旦自己执行了这道命令,等到国内掀起轩然大波时,袁世凯势必会毫不犹豫的推自己来当挡箭牌,这就跟前任国务总理赵秉钧的下场是一样道理。因此,他宁可去抓国民党中层干部,也不愿意去动国民党总理。
博爱路二十六号公寓最近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洋人,巡捕房,社会名流,革命党同志,甚至连镇守使府的人都有。一部分是想打听孙文对目前国内局势的看法,提前预知中国革命势力下一步的选择,另外一部分则是来催促孙文赶紧离开上海,广东大势已去,二次革命的结局一目了然。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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