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机的铿锵声中,沉重的船锚,“呼啦啦”的落向海面,贻世奴公尺高的浪花,然后沉进海底,陷进淤泥之中。
站在舰桥上,鲁平静静的看着锚链滑落入海,直到钴链最终绷紧,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向站在他身边的施肇基笑了笑。
“施领事,我说得没错吧?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往,到底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施肇基也笑了笑,说道:“鲁司令,你也别卖关子了,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是不是海军部在给你撑腰?或者干脆就是统帅堂那边在给他撑腰?。
鲁平摇了摇头,说道:“施领事,你也别打听了,我是无可奉告,反正我们的军舰已经在这巴达维亚的港口码头平钴停机了,这一次交锋,算是咱们中国胜了一局。”
施肇基叹道:“险招啊,险招。现在是欧洲打仗,荷兰人才无所凭恃,这要是搁在以前,只怕当场就打起来了
“所以啊,咱们才敢到这里来啊。欧洲的战争最好打上几年,欧洲那边打得越久,亚洲这边的欧洲力量也就越虚弱。”
鲁平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望远镜,向码头上望去,看见一辆竖着国旗的四轮马车停在码头边上,于是询问施肇基。
“施领事,那是你的马车?。
“正是。我就是坐那辆马车过来的,如果不是你拉着我坐你的军舰的话,我可能早就坐那辆马车回领事馆了,你这么一闹腾,荷兰总督肯定要约见我,可是我现在又不在领事馆,只怕那位总督先生是有点心急火燎了,我呀,还是赶紧回领事馆,一来安排华侨登舰参观,二来也是去跟那位总督先生解释拜释刚才的“误会”免得影响两国邦交
施肇基说走就走,等他走上跳板的时候,鲁平跟了过去,站在船舷边上喊了几声。
“施领事,别忘了,今晚军舰上举行宴会,你务必过来参加
“知道了!到时候我再请些当地的华商脑,一起过来,让他们到咱们中国自己的军舰上坐坐,只可惜这军舰不是咱们中国人制造的,什么时候你再把中国制造的大型军舰开过来,什么时候咱们华人才算是真正扬眉吐气了
施肇基冲着鲁平挥了挥手,然后走下跳板,向那辆等在码头边的四轮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边站着几位领事馆的工作人员,看见施肇基带着助手赶了过来,便迎了上去,其中一人将那位荷兰东印度殖民地总督的请柬递给了施举基。
“先生,这是刚才荷兰总督派人送过来的请柬,请您参加明天的宴会,也请舰队司令同去。刚才荷兰总督还想约见您,可是我们告诉他,您正在军舰上,所以总督那边也就没再派人催促
施窜基接过请束,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问道:“刚才城里情况如何?气氛是否紧张?”
“有些紧张。刚才荷兰总督下令鸣响礼炮的时候,城里的居民还以为是爆了海战,有些胆小的人都跑到山上去了,还有一些无赖试图趁机抢劫华商,好在华商早有准备,并未遭受损失,听说咱们中国的舰队过来了,城里的华侨商会都在准备欢迎仪式呢
众人边说边登上马车,施窜基将荷兰总督的请柬交给助手保管,然后看了看时间。
“咱们先不回领事馆,咱们先去总督府。马车很快就离开了码头,向荷兰东印度殖民地总督府驶去,这一路之上,市面颇为萧条,街上行人也是不多,这多少让施肇基体会到了一点紧张的气氛。
“到底是实力决定一切啊。”
施肇基叹了口气,回想起当初被外务部派到巴达维亚时的悄形,他多少也是有些感慨的。
施窜基祖籍淅江杭州,九岁入同文馆学习外语,十六岁随清廷驻美公使杨儒赴美,任驻美公使馆翻泽生,二十岁入康奈尔大学攻读,期间曾般学一年随杨儒赴俄出使,后来在美获硕士学位后返回国内,从此之后正式踏上仕途,从留学生监督一直做到兵备道,可谓仕途平坦,“戊申革命”爆的时候,施肇基就在吉林担任兵备道,袁世凯动对清廷的兵谏之后,由于国内政局混乱,日本趁机提出对东三省的交涉问题,袁世凯遂命施肇基专门负责此事,对日交涉,交涉完成之后,便将他调回北京,在外务部供职。
袁世凯死后,联合阵线最终入主中枢,掌握了最高权力,之后,必要的人事调整也随之展开,一番你争我夺之后,权力分配完成,而施肇基也正因此被一脚踢出了外务部,先是坐了半年的冷板凳,然后被“配。到了驻俄公使馆担任参赞,直到唐绍仪接任驻俄公使,才向中枢推荐了施肇基,于是大总统赵北一纸调令,施肇基就从的俄罗斯来到了这烈日炎炎的东印度群岛,担任驻巴达维亚领事。
在调令里,赵大总统还特意叮嘱过,吩咐施肇基在南下巴达维亚之前务必先回一趟北京,总统有要紧的话交代,也正是在总统府统帅真里。总统先生明确指示施羊芬。一旦去了只达维亚。必须立即着手搜集一切关于爪哇勾默典附近岛屿的情报,军事、政治、社会、民俗、资源,所有的情报都必须仔细整理。并尽快向中枢转交情报。
从那时起。施举基就明白,总统的野心不止在东亚大陆,作为一位“远东狂人”总统似乎是一个“泛亚细亚主义”者,他对欧洲殖民者长久统治着亚洲而深感不满。随时随地都在琢磨着如何驱逐那些贪婪的欧洲殖民分子。
如果说以前施肇基还认为总统有些过于狂妄的话,那么现在,施肇基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在他看来,总统这不是狂妄,这是未雨绸缪,或许总统早就预见到了欧洲列强必将因为殖民地的分配冉题而爆武装冲突,所以从几年前开始。总统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欧洲爆战争了。
现在,欧洲已经爆战争。德国、英国、法国、奥匈帝国、俄罗斯帝国都已被卷入欧洲的战争,它们已无暇东顾,现在,对于“泛亚细亚主义。者而言,确实是一个实现驱逐欧渊势力梦想的大好机会,或许,“狂人总统”已经做好准备。打算接管一切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至少施肇基现在还不是非常肯定,毕竟中国的力量还不足以吞下东印度群岛,虽然欧洲列强确实已被战争分散了精力,但是作为后起的工业强国。美国仍在冷静的旁观,再加上一个仍拥有相当海军实力的日本,这远东地区的格局却也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这一点施肇基看得明白,那位总统先生恐怕也不会看不明白。若论战略眼光,现在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此次海军在巴达维亚的冒险或许只是中枢的试探行动,中枢是想看看荷兰人是否是外强中干,然后再决定乍一步的行动。
现在,那位荷兰派驻东印度殖民地的总督居然同意中国海军的袭击舰进入巴达维亚港“修理”这就表明,至少在目前,荷兰政府的立场是软弱的,或许是担心使事态进一步升级。最终导致战争,因此荷兰人选择了退让,不过这种退让是有限度的。那位总督先生只允许中国海军的军舰在港口停泊最多五天时间,然后就必须离开这且那艘从印度洋跟踪而来的英国海军旧式巡洋舰就停泊在中**舰的附近,负责“监督。中**舰的行动。
对于中枢的行动,施肇基完全赞同,他是在外国见过世面的,深知西方列强对“弱肉强食。法刚的推崇,虽然目前中国还算不上一个强国,但是至少可以试一试在国际舞台上拥有自己的位置,能不能成功的虎口夺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此举,中国向国际社会传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中国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肉,中国也必须取得“与国力相称的国际地位
相比英国、法国,荷兰只是一个小国。昔日的“海上马车夫。早已衰落,之所以能够保持东印度殖民地到现在。并不是因为荷兰强大的军力,而仅仅是因为欧洲的战略均势,而现在这个战略均势已随着欧洲战争的爆而生动摇,选择这样一个时机向荷兰挑衅,施肇基认为中枢在这个问题上把握得还算不错。
不过这毕竟是对“国际旧秩序。的挑衅。还是需要冒一些风险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施肇基现在必须走个过场,向那位荷兰的东印度殖民地总督进行一番“解释”而这也是他这个领事存在的意义之一。
很快,马车赶到总督府。施举基按照外交礼节拜会了那位总督共生,就刚才生在巴达维亚港外的“误会。向总督先生做出了解释。并对总督先生允许舰队在港口停泊修理的行为表示了感谢,而总督先生也对领事先生的礼貌做法“非常满意”并在会谈中多次提起中荷两国的“友谊这场充满了逢场作戏味道的外交会谈只进行了不到半个小时。然后就迅结束了,施肇基乘着马车返回了中国驻巴达维亚领事馆,而此时,一封来自北京总统府的电报也恰好拍到了领事馆。
“兹命领事馆方面迅与荷兰东印度总督进行会谈,以求在以下两个方面达成共识:
第一,鉴于英国海峡殖民地生战乱,中国桥民急需保护,由于中国与日本之间仍未正式签订和平协议,无法立即抽调足够的军舰执行撤侨任务。因此,我国政府认为有必要就近转移英国海峡殖民地的华侨至苏门答腊岛华人聚居区,由于该岛属荷兰管辖,因此需要总督的配合。
第二,关于婆罗洲的武装冲突问题,我国政府有意出面进行调停,但是由于英国政府最近对于“远东和平委员会,重建工作的冷淡态度,目前国际联合调停似乎无法实施,如果荷兰政府认为有必要的话,我国政府可以单方面与动武装叛乱的朝鲜侨民进行接触,以尽快稳定婆罗洲的局势
看着电报,施肇基很是惊讶,他这才现,中枢想得远比他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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