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以破案为重，刑警队长斟酌利弊一番，最终还是采纳了华杉的建议，主动去与这个名叫徐行之的人见面。

    按理说，警察为了办案，约见可能与案件有直接关系、具有重大嫌疑的涉案人员，并不会很困难。

    可事实上，想要见到徐行之，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连两次在徐行之的办公大楼里碰壁，他们甚至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见到，直接被拦在一楼，刑警队长简直匪夷所思。

    在第三次去公司寻找徐行之未果后，刑警队长严肃了神情，对前台负责接待的人说话时语气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客气温和了。

    “我不管这次你还有什么样的理由，今天我就在这里等！除非等到徐行之，不然我不会离开！”

    “你们有本事就一直晾着我，”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故意提示对方自己的身份，“让所有进出你们大厦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公司高层和一起命案、甚至是连环杀人案扯上了关系！看看到时候是我的损失大，还是你们的损失更大！”

    华杉站在刑警队长身后，不动声色地注意到有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偷瞄着这边，行色匆匆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华杉讽刺的牵动了下嘴角。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他们将会顺利的见到徐行之。

    果然，没过多久，徐行之的秘书许恒便一脸抱歉地快步从刚刚打开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热情的迎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刑警队长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语气客套极了：“实在抱歉，底下的人做事不懂分寸，怠慢了几位，他们做事没有章法，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到我们徐总这边，这才让几位久等了！”

    许恒的态度让人不好立即发火，但谁都不是傻子，能把他们在这儿晾这么久，要说没有公司高层的示意，只是前台自作主张，他们可不会相信。

    可既然有人已经适时递上了台阶，这个时候不顺着台阶往下走，后面的事就没那么容易办了。

    刑警队长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回握许恒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明白，毕竟徐总可是大忙人，和我们这些底层的公务人员可不一样。”

    话里面明显夹枪带棍，带着情绪，可听到这话的许恒却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讽刺一般，更是对手上传来的痛感浑然不觉似的，笑容热情洋溢又不失分寸：“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只是各司其职，工作都是为了社会做贡献，哪有什么高下之分！”

    “几位想见徐总是吧？徐总已经推掉了会议，在办公室等候几位了，请跟我来。”许恒趁机抽回了手，引着前来调查的警员往电梯的方向走。

    终于乘坐电梯抵达了徐行之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走出电梯的华杉迅速打量着这一楼层的装修。

    这一层的装点低调简洁，工作区划分明确。

    如果徐行之的办公室也沿用的是同一种风格，那么想必这个人会是个相当务实的人物。

    “请跟我来。”

    许恒在前方带路，来到徐行之办公室门前时，他屈其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

    “请进。”好听又温润的男声隔着门板听得不太真切。

    许恒却在听到回应后，习以为常的将门把下压推开了门。

    他侧过身，做出个请的手势。

    刑警队长悄悄整理了一下领口，这才大跨步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徐行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原本正在签署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了过来。

    “华警官，又见面了。”

    徐行之直接忽略了走在最前面的刑警队长，反而直接点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华杉。

    这举动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在里面，华杉已经能够感受到从刑警队长身上传来的不善和低气压。

    不过他本人并不在乎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我难道该说是我的荣幸吗？没想到上次一别想要再见你一面，居然这么难！”

    “华警官说笑了。”

    徐行之率先在沙发上落座，示意许恒拿些矿泉水过来。

    许恒立即从办公室后方的休息室里拿出了两提矿泉水，他动作飞快的将矿泉水摆放在各位警察的面前，然后欠了欠身，走出办公室后关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徐行之与这群不速之客。

    “想必我们的来意，徐总早已心知肚明，那么我便开门见山的直说了，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您能主动配合，协助我们调查这一次的案件。”

    徐行之略感兴味地用指尖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盘：“你们希望我配合什么？该说的上一次我应该都已经跟华警官说过了，还是说，自从上次一别，我的专属律师就没在跟您联络了？”

    想起那个滑不溜秋的孔律师，华杉腮帮子紧了紧：“只是个律师，又不是当事人，我们想知道的信息，只有你能够提供。”

    从进入办公室开始，整场对话便在华杉与徐行之之间展开，其他人都沦为了陪衬，这让备受冷落的刑警队长有些不太舒服。

    此时，他便接过了话头。

    “我们认为您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人，掌握到的第一手信息会比我们这些后来者更加全面，所以想要听听您的看法。”

    “更何况，徐总还隐瞒了您的那两位女性朋友的身份，这恐怕不太好。”

    徐行之放松的将后背向后仰，整个背部陷入到了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他的视线在刑警队长和华杉之间来回逡巡，已经100%能够确认这两人面和心不和。

    “我确实有一些信息可以提供给你们。”

    “不过这也要看你们是否真的有足够的诚意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从未在商场上失利过的徐行之自然不会让自己在谈判桌上惨遭滑铁卢。

    经过一番博弈较量，他以自身掌握到的信息为筹码，成功从刑警队长这里拿到了警方最新调查到的嫌疑人信息。

    不顾华杉的阻拦，一张又一张嫌疑人照片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刑警队长将最后一张照片放下，再次坐回到沙发上。

    “目前我们调查到的嫌疑人照片全在这里了，不知道这份诚意徐总是否满意。”

    虽然看似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可事实上，从将照片拿出来的那一刻起，徐行之已经赢了。

    摆在面前的照片一共有15张，分别属于15个不同的人。照片里有男有女，以女性偏多。

    这可和初期调查到的嫌疑人不太一样了。

    警察要是认真起来，还是很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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