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市井城镇中的感受么?
从第一遍鸡鸣声起始的丑时开始,之后每隔一个时辰再响起一次,到第三之遍之时,便已是天色拂晓。
不过,镜花楼中的上等客房自然是远离了,那南城中常可闻见的鸡鸣之声的纷扰,只是天色破晓之时,也还依稀可辨闻到那客栈之外、临溪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之声。
清晨,当柳月亭在镜花楼客房中惊醒之时,便是这种感受了。
然而,惊醒他的却也并不是那些原本平日里难得一闻的市井之声,尽管天墨门蕴秀峰之上的早晨静若出尘。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心头首先想到,随即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查看之下,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一如既往,只有所穿的鞋子放置在床前,看来却是和衣而睡了一晚。
一阵风从窗户中吹了进来,穿堂而过,带动屋子中的多处幕帘摇曳不停。他不由转头看去,认出这间屋子便是先前同那位姜雪灵姑娘一起来用过餐饭,并且还遇到了六师兄的那间客房。
柳月亭穿上鞋子,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随后往门口走去,只是刚行出了几步,忽又感觉腰间一轻,低头看去,却是那腰间系挂着的两柄剑没了踪影。他心弦一紧,不觉回身往方才自己所睡的那木床看去,那床头一角上正放着两柄倚靠着墙壁的剑,其中一柄剑上没有剑鞘,通体覆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
柳月亭心头一松,摇了摇头,暗自叹气了一声,随后走过去拿起了那两柄剑来。
“这剑会不会太招眼了?”
然而,正当他就要将其重新系于腰间之时,他心头忽地这般想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冰寒之感从剑身上传来,那锋刃之上附着的一层黑雾缓缓莹动翻涌,有如活物一般。剑镗之上,太极图纹中的白面阳鱼为那黑雾所覆了大半,看上去倒像是两条黑色阴鱼纠缠所成。
柳月亭举剑观察得一刻,随后将那黑剑解下,又从衣襟上撕下了一条布料,将其团团裹住了,单独背在了背上。
有些令人稍感惊异的是,当那剑身上为一层布帛所缠裹,其上的黑雾便即尽皆内敛了起来,单从外观上看,倒是完全看不出那剑上有何异样之处。
收拾停当,柳月亭便即走出了门去,在屋子外面的廊下抬头四顾了一番,此刻但见天井高树之下,有重重楼阁、层层而叠,条条走廊穿于其间。柳月亭于昨夜的情状所忆不多,当下遂回想起了第一次跟着店小二来时的路线,一路寻迹而去。
此刻天色尚早,柳月亭一路上倒也没碰到什么客人,楼宇间只徒余了他零散的脚步声,不时回荡在这温和静谧的清晨时分。
“客官,您今日倒是早起啊!”当下,柳月亭行至酒楼大堂,还未下得楼梯之时,便有在大堂里忙活着的伙计朝着他招呼道。
“嗯,这位小二哥,在下有事相询,”此刻柳月亭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口中言道着,“虽然我好像记得,昨日夜里似乎是来过你们客栈,不过后来我怎么在你们这里住下了呢?”
“呵呵,这位客官,”闻言,那伙计不禁向着柳月亭笑道,“那您昨晚多半是喝多了,最后难以动身回家,所以就只好住在咱们这里了。”
思索之下,柳月亭停住了脚步,那伙计的话让他有些迷惑,稍后他一手扶在楼梯扶手之上,口中又道:“不过,我昨晚可没有喝酒啊,就是有些劳累而已。”
“那肯定就是您昨晚太过累了,最后就住了咱们店呐。”那伙计又笑道,“所以您才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人要是太过劳累,跟喝醉酒的状态其实也没差的了。”
闻言,柳月亭不由点了点头,一想也有理,想来大概是自己昨晚送那位姜姑娘回城之时,在这客栈中小留的一截空当里,终是难抵睡意深沉,便即就此睡过去了吧。
此刻,那大堂之内做早事的几个伙计都各自忙于了手头的活去。
柳月亭心想,反正一来自己全然无恙,二来也没丢失什么财物,当下也懒得再去寻根究底,而何况眼下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关于结账的问题。原本这镜花楼中的道道菜色无不皆是贵得咋舌,那客房的价格也必然是不会便宜,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住上一晚就倾家荡产只怕也不是说笑了。
想到这个现实而严肃的问题,柳月亭不禁伸手往怀兜里摸去,那里面躺着的几块散碎银子,还是第一次同金燕师姐下山之时所赚取,自己所留下的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的。
“也不知道这点够不够了?”当下柳月亭凝眉苦脸着,独自小声沉吟道,此刻但闻楼梯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大堂内正忙于早事的伙计们纷纷转首问好。
见状,柳月亭也不由回头看去,认出那来人便是先前来时,曾经见过的那位酒楼的管事,当下遂果断地做好了抉择,走下了楼梯来,向着那管事微一拱手道:“店家,我现在要退房了,麻烦你帮我结账吧。”
“啊,是柳公子啊!不过您也大可不必如此匆忙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刻那管事向着柳月亭微笑道,说话间已然行至了柜台之后,接着他一面拿起一本账簿翻看着,一面口中续道,“嗯,是了,柳公子您的客房费,昨夜那位姜姑娘已经为您结算到三日之后了。”
“什么?”柳月亭闻言着,不由诧异道了声。
那管事此刻向他看过来,口中笑道:“就是昨夜跟柳公子同行的那位姑娘,她给您付了三日的客房费,您还可以在本店再住上三日呢。”
乍闻得这个有些出乎意料,但却可算是顿解了燃眉之急的事况,柳月亭的脸上有些神色古怪着,当下顿了一顿,又向着那管事道:“嗯,既如此。那店家你可知那位姜姑娘现下身在何处吗?”
那管事道:“那位姜姑娘昨晚结账过后就离去了,至于今在何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闻言,柳月亭口中轻声应承一声,随后稍作沉吟了一番,十分诚恳地道,“是这样的,这位店家,在下恐怕实难能在贵店再住上三日了,不知这房钱能否相退?”
那管事笑道:“客官倘若是要提前退房,自是没有问题,只不过却需要姜姑娘亲自过来才能处理啊。”
“只是如今那位姜姑娘去向不明……”柳月亭口中犹疑道,“不知在下是否能够代领转交呢?”
“这个恐怕就有些不便了。”那管事有些为难了起来,当下赔笑着道,“一方面在这镜花楼中,我也只是一介管事,并不是东家,难以做主;另一方面作为店家,私退客人房钱,这恐也将是开罪于姜姑娘的冒昧之举啊。”
柳月亭见他实有为难之意,眼下遂也不再强人所难,稍一颔首应承,随后便即径自朝着门外走去。一路心想,这客房之事待后面遇着那位姜姑娘之时,自当亲自向她言明,不然自己本就亏欠于人,总也不好再多欠人情了。只是当下他堪将行至门口之时,忽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而道:“对了,店家,在下还有一事相询。”
那管事闻声看去,柳月亭已然行回,口中正自续道:“先前贵店中是否有过一位叫做‘范盈同’的伙计,店家可知他如今的下落吗?”
那管事当下稍一思索,随即恍然道:“啊,客官您是说前段时间新来的那个伙计吗?自从他上次临时有急事离开,最近倒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了……”
“不过,”那管事此刻口中说道着,忽又向着柳月亭道,“客官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当下柳月亭笑了笑,言道,“就是随便问问。”
倒亏得六师兄先前还没有抖出他自己天墨弟子的身份,柳月亭此刻心头暗自抹了一把汗,想到。随后又同那管事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径自行出了酒楼。
天色将明未明,柳月亭独自行在镜州城中。晨间的街道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蓝烟,此时已有路人行于其间,那或是脚步匆忙的行商坐贾,又或是步履悠闲的富绅子弟,还又或是赶早上路的外乡之人,再又或是如同柳月亭这般的,本身就习惯早起之人。
先前那镜花楼中的伙计管事还道他起早是为了少结房费,殊不知他平日里在那蕴秀峰上,日日皆是早起勤炼功法,尽管最近几日在山下疏于修习,但时辰到了却是自然便醒。
出了那镜花楼中的幽静客房,街道上,远近而起的鸡鸣之声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这许是天明之前的最后一阵鸡鸣声,此刻的柳月亭还依稀记得,昨夜他同那位姜雪灵姑娘回到这镜州城中之时,便已隐然有闻听到鸡鸣之声,如此算来,昨夜他大概也就只睡了有两三个时辰。
不过,眼下他似乎并没有功夫去算计自己昨夜到底睡了多久,此刻依旧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他正自梳理思绪着。
自从昨夜在那青柏山头之上,他同那位姜姑娘二人言谈罢了,动身出发,不多久便即来到了那天墨山东边山脚下的古道之上。
当时的柳月亭原本还兀自苦恼着要怎生将眼前的女子带到天墨山上,哪料那姜雪灵却口中说道着什么“天色已晚,多有不便,改日再计”云云,随后便独自往镜州城方向而去了。
柳月亭因担心她的安危,遂也只得一路相随,所幸倒也一路太平。
只是待得到了镜州城中之时,二人均早已是疲惫不已,但却还要从西门去往那东城中的长缨门。到后来,二人中途路过那镜花楼客栈之时,那位姜雪灵姑娘忽就提议到要进去休息一下,而当时只巴不得当街就睡的柳月亭也自是并无异议。只是当时的他吧,原本白日里方才顶着了黑眼圈、在那茫茫溪谷之中背负着人,行进了不短的路途,可谓消耗体力不少,再外加先前又曾吸入过了、那许多有毒的瘴气。
于是,他于昨晚的记忆基本上也就终止于,他刚跨进得那镜花楼中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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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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