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淮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黎雾那双漂亮纯澈的眼睛上，不疾不徐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想拿回来吗？”

    黎雾一怔。

    心脏有那么一瞬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有时候，他的目光，能够给她好多错觉。

    “剧已经在播了……”

    黎雾低声喃喃。

    说这话的时候，黎雾心里是乱糟糟的。心脏失序的跳动好像让她忘记了思考的本能。

    “播了可以撤。”

    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混着灯火里的辉煌落在她心尖，华丽又璀璨。

    “只要你想，那它就是你的。”

    身后绵延千里的霓虹灯火，车流不息的绚烂银河，繁华如梦的整座城市，此时好像都只成了他一人的背景板。

    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不染半分烟火。像是暗夜里的神明，在黑暗中自带光芒。

    黎雾的心跳在那一秒，好像彻底失序。

    有些事情，黎雾只是不愿意接受，并不是不懂。

    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高到了什么层次。但也知道，他说是她的，那最后就一定会是她的。

    他说的话，就是有这样让人信服的本能。

    其实很难不心动。

    仅仅只是周京淮这个人站在那里，都很难让人不心动。

    黎雾也明白，清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但最后浮现在黎雾脑海中的，是他后座上那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一晃而过的侧脸。

    安静了好半晌。

    黎雾才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也很缓，像是很艰难才能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就算撤了也不会是我的，其他人都已经看到了。”

    黎雾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有些红了眼。

    她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那可能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听完。

    周京淮温贵雅致的眉眼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他站在那片光影下，静静的看着黎雾，眸色深而静。

    过了几分钟。

    他才淡淡的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语气也是无波无澜，跟平日里无异。

    像是，尘埃落定。

    很快。

    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不远处驶过来，缓缓停在了黎雾的身旁。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替黎雾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显然。

    周京淮并不会再向之前那样，亲自送她回去。

    明明这是黎雾预想中的结果。但真正面对时，她才发现，其实她不太能承受得住。

    心脏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滚过一圈，根本算不上深入骨髓的痛，但就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黎雾没动，周京淮只是让司机把她安全送到家。对她礼貌温淡的说了句再见之后，就坐上了另一辆来接他的车。

    在周京淮转身离开的时候，黎雾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两步。

    她看着周京淮坐进车里，司机弯腰恭敬的替他关上车门。

    车门渐渐闭合的那一瞬，她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或许以后都看不见了。

    这样的想法在黎雾脑海中浮现时，她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惊慌的情绪。

    眼看着周京淮坐的黑色轿车，就要从自己面前开走时。

    那一瞬。

    黎雾也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去拦他的车。

    伸手轻扣车窗的时候。

    黎雾的整颗心脏也像是在那一刹那提到最高点，完全无法落到实处。

    她不知道，周京淮还会不会想看见她。

    三四秒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但在那一刻，好像有无止无尽的漫长。

    但幸好。

    一分钟过后。

    玻璃车窗缓缓降下。匀速的，缓慢的，露出一张温贵雅致的面容。

    “还有什么事吗？”

    周京淮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温温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我……”

    黎雾开口时就有些气息不稳，心底萦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紧张，心慌，害怕，无措，还有一点点……隐晦的难堪。

    她紧紧的攥住了手，掌心传来的丝丝疼意让她保持了几分清醒。也正是这点疼意，给了她再度开口的勇气。

    “周先生，我可以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吗？”

    黎雾问这话的时候，眼尾的那点红色还未完全消散。

    以往纯澈透亮的瞳眸此时像是蒙了一层浅浅的灰幕，只依稀看得见眸底的那抹认真。

    尾音落。

    黎雾不禁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像是正在等待着某种审判。

    周京淮漆黑深邃的眼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几秒后，他才道，“说。”

    然而。

    等到周京淮真让她说的时候，黎雾如画的眉眼间又有点犹豫了起来。但她也不敢让周京淮多等，怕他不耐烦。

    黎雾断断续续的，几乎是用很轻的气音才将一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前不久，天泽娱乐成立三十周年庆典的那天，我也参加了……”

    周京淮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黎雾低头，不敢再去看他，只是很低，很轻的开口，“那天……那天我看到您的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年轻女孩……”

    说到最后，黎雾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甚至低到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了。

    可她还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虽然不知道这个答案，在此时还有什么意义。

    即便参加过的活动不计其数，但在黎雾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京淮就已经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活动。

    不是因为他可以将参加过的每一场活动，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是因为——

    到目前为止，他的后座上，只坐过两个女孩。

    念及此。

    黎雾之前拉黑他的真实原因，也不难猜出来。

    在周京淮多沉默的每一秒，黎雾的心好像就多往下沉了一分。

    安静几秒后。

    周京淮淡淡开口，“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话音落。

    黎雾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更是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

    “不……不用了……”

    黎雾下意识的喃喃，整个大脑的思绪有些无法思考的错乱。

    明明在圈子里也不算是很罕见的事情。但如果发生在周京淮身上，黎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即便是，他是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那个人。

    任何规则，也可以由他来制定。

    “抱歉，周先生，打扰到您了……”

    黎雾纤细孱弱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狼狈，她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黎雾。”

    但在黎雾转身的那瞬间，周京淮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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