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观星队的人已经发现了目标。”

    一团阴影正在冰层下移动。

    而那阴影，正是一条浑身都已经腐烂的巨大鲸鱼。

    那鲸鱼的口中，一团阴影浮现，形成了一个不透水的空间。

    而这片空间之中，一个身穿黑袍的的男人开口。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黑袍人，或坐或站，都待在巨鲸的口腔之中。

    最前方，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身影点了点头。

    “就快了，就快了，舞台已经搭好，演员也都就绪……”

    一边说，那黑袍身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站在他的对面，一定能够发现，这家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人偶。

    每时每刻，躯体上都在产生细小的裂缝。

    “克罗赛尔大人，枢机主教回报，人性已经进到了失乐园，要提前吗？”

    “不……那位大人的人性，居然与遇到米迦勒的人性，真有意思……计划照旧，不会有事的。”

    随后，再也没了声音。

    巨鲸，依旧在冰层之下。

    悄无声息。

    ……

    ……

    镜世界内，安德站在北极冰原之上。

    辐射的残余不断摧毁他的身体，而镜世界的力量又不断修复着他。

    “芙芙姐，抱歉了，不能和你一起玩了……但你想旅游，总要有个安全的世界，不是吗？”

    “你同意了？”

    不知何时，那黑影冒出，幻化成一个男子容貌看上去和安德相似，只不过看上去年长了至少二十岁。

    “是，但你要保证芙芙姐不会有事。”

    “……我不能保证，无论你的计划成功与否，你那个姐姐最少要在这里待十年。”

    “为什么？”

    “她和你一样，也是神的人性……神性与人性是互补的，米迦勒很有可能主动自我牺牲。”

    “米迦勒？芙芙姐是米迦勒？”

    “不是，就像你和我的关系一样，但是相反。”

    “你拖我后腿，芙芙姐拖米迦勒后腿是吧。”

    “算不上，比咱们和谐……”

    一边说，那黑影摇摇头。

    比起他的宿命，米迦勒只是在给上帝守墓而已。

    而安德想了想，看向黑影。

    “你究竟是撒旦，还是……”

    “曾经是，直到那些混蛋拥立了纯粹的恶来当新的撒旦。”

    “所以你是路西法？”

    “对，但我已经死了……我只想完成复仇，把王座上的窃贼全部碾碎！”

    “但你的躯体有了人性，也就是我，所以你如果想复仇，必须和我合作，对吗？”

    “你不怕我夺走你的身体？”

    “如果你是恶魔，咱们就签契约；如果你是天使，咱们就彼此发誓，不是吗？”

    “你真是十岁吗？”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换言之对好人我不吝惜赞美，对你这种家伙……当然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对此，安德很看得开。

    反正七十二柱魔神要是破封，自己作为人性，横竖也好不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但早死几天还能给对面来一下狠的，安德也就不打算多活了。

    正好镜世界解开了，芙芙姐也不用被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而同源的路西法也能感受到安德的情绪，残魂那本就不太充裕的智商，此时已经快宕机了。

    人性你什么路数？

    跟我大搞非暴力不合作，一口气搞了九年，之后被古代人灵魂压制了一下，一年没搭理他。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人性居然同意了复仇计划，就因为一个女人？还是米迦勒的人性？

    而感受到路西法的想法，安德竖了个中指。

    “你对人的理解真是浅薄。”

    “难道你不是被米迦勒的人性迷住了？”

    “你……哦，你没有家人，怪不得你理解不了，但凡你懂些情感，也不至于被整个地狱推翻。”

    “……但我有力量！”

    “呦，这就破防了？那好，不交易了，一起死啊？”

    “……”

    “怎么？哑巴了？”

    “好吧，交易继续，但我有个要求。”

    “路西法先生，贪心可不是个好的品质，即使作为恶魔来说也一样哦。”

    听到安德的话，明明没有实体的路西法，额头肉眼可见的暴起几根青筋。

    “让你姐不死，守护世界，还得让老子修补你身体，让你能说完遗言……你他妈都提三个了！现在来说我？！”

    “我才九岁，你得让着我。”

    “我让……”

    咬牙切齿，路西法显然即将暴走，但就在安德默默后退时，整个人又冷静了下来。

    “好，我让着你，我允许你再提一个条件，但你不光要把他们从神位上拉下，还需要将战场限制在镜世界里。”

    “嗯……好，那么我的最后一个要求，是让我能够在过度使用圣物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最佳状态。”

    “那么，交易成立。”

    路西法恶狠狠的说着。

    随后，整个身躯再度化作黑影，一瞬间被烈焰焚烧，只留下一捧灰烬。

    看着这一幕，安德有些无奈，心说路西法这人也真是没起子，给个力量还不能痛痛快快的，非要恶心他一下。

    叹了口气，安德用流沙将那些灰烬收进沙漏，不待如何思考，整个人就感受了一波何为灵魂上的刺痛。

    然而正如交易的内容一样，安德确确实实保持了清醒。

    清醒的感受疼痛。

    “靠……真疼啊……你大爷……不就是跟你逗逗闷子吗，这么大气……”

    一边说，安德浑身的骨骼都开始爆响，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儿童走向了成年，最终定格在二十五岁。

    三对黑色的羽翼展开，与芙萝黛尔的圣洁羽翼相反，处处透露着不详。

    一套犹如毒蛇的铠甲覆盖住安德的身体，华贵而圣洁。

    那便是傲慢的化身。

    当他还在天国之时、当他在北地高举叛旗时、当他令天界燃起战火时、当他引诱夏娃偷尝禁果时……

    他都穿着这件战甲。

    虽然不如芙萝黛尔的七美德全面，但胜在完全掌握，如果让此时此刻的安德与他的芙芙姐捉对厮杀，败者一定是芙萝黛尔。

    而这一刻，他也变为了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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