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调查的很仔细呀！说说，你在那儿摆摊销量怎么样？”吴长庚很是好奇，能知道了解目标客户的数量说明小侄子是真的用心了！

    “还可以！这段时间童车卖出去了二百多辆，浴桶卖出去三百多个，那个家属院基本上都已经普及了。而且肉联厂的员工都特别能攒钱，厂里的杀猪剩下的下水、猪蹄、猪头什么的都便宜给了厂里的职工，为他们节省了不少生活上的开支！”

    “嗯，那就过去看看！”吴长庚有点心动了，吴灾能考虑这么多说明是真的用心了，若是可以再开一个店让他练练手也挺好，说不定这小子成长起来还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当晚几个人在一起聊到了深夜才睡下，七个小伙显然迷恋上了做生意挣钱的感觉，一个个说起这段时间摆摊的趣事眉飞色舞，比在家里挖石棉活泼多了！

    次日一早吴长庚早早的跟着小侄子来到了肉联厂家属院门口，给马匹找个背风的地方拴好在马车外摆好几个样品两个人就钻到马车里趴在窗口等顾客上门。

    家属院门口人们出出进进的很是热闹，有一家卖包子的店铺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包子铺隔壁就是两间空着的门面房，老式的大门上锁头锈迹斑斑，显然好久没有人动过了，每个门面房足有三间房子大小，之前应该是当成库房在使用的。

    吴灾已经打听到肉联厂的厂长叫沈长福，等到上班的时间叔侄俩就顺着人流往厂子里面走去。还好，早上刚上班门口出出进进的看门的保安并没有阻拦他们。

    “老贵，你徒弟小李好点了吗？烧退了吧？”

    “没有！也不知道这娃是咋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昨天一头猪还没杀完就晕倒了，还一直高烧不退！昨晚上就从医务室转到了二院，这都一天一夜了。再烧下去怕都把娃脑子给烧坏了！”

    “你说会不会是犯了啥忌讳？昨天那头猪可还怀着崽呢！咱这一行的老规矩可是有不杀怀胎猪这一条！”

    “老秦，这话可不敢乱说！现在是啥年代？要是给你扣个宣传封建迷信的帽子还不拉着你四处游街批斗呀！”

    “这不是就和你说说嘛！要不然你说他咋就那么巧晕倒了？还一直高烧不退！”

    “哎……昨天我也是大意，那头猪是老母猪没错，谁能想到怀着崽呢！谁家会把怀着崽的老母猪卖掉呀！”

    “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要不找看事的给娃拾掇拾掇，让娃一直这么烧下去可不得了！”

    “这可不容易！这年代哪还有看事儿的？”

    “说的也是，扫清牛鬼蛇神的时候神婆鬼汉可都被清算干净了……”

    叔侄俩跟着众人的脚步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一栋楼前聚集了一群男男女女，从身上的皮褂子来看这些人都是车间杀猪的工人，隐约能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的就是小李的事情！

    在过去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禁忌，其中杀猪匠就有“六不杀”之说。所谓的六不杀是指：五指猪不杀、拜佛猪不杀、白头猪不杀、无尾猪不杀、灵官猪不杀、怀胎猪不杀。

    不管是家猪还是野猪，猪蹄都只有四指。要是哪头猪有五指就会被认为是由带着前世记忆的人转世而来，杀猪相当于杀人，所以不能杀！

    拜佛猪，指出栏的时候猪会模仿人类用后腿站立，前腿作揖，仿佛在拜佛。这种猪因为具有灵性，被认为不应该被杀。

    白头猪，也被称为丧猪。这种猪的特点是头部长有大片白毛，与人类披麻戴孝相似。民间有传言，如果杀猪匠杀了这种猪，家中必会出现丧事。

    无尾猪是指那些先天就没有尾巴的猪，与人工断尾的猪不同。

    灵官猪是指特别有灵性的猪，不管是是吃食还是其他透露着猪不该有的异常表现。人们认为这种猪和天蓬元帅一样是犯了错误的神仙下界接受惩罚的，所以不能杀！

    不杀怀胎猪，这是因为，在杀猪匠的观念中，那些投胎为猪的人都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受到上天的惩罚转世投胎为猪。杀了怀胎猪肚内的小猪仔就要重新再造一遍惩罚，对杀猪匠的怨恨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当然，本土品种的黑猪，与吴长庚养的长白猪不是一回事儿。

    经过那个动荡的年代这些老规矩早就被人们当成封建陋习抛弃了，如今厂里有人犯了忌讳晕倒且高烧不退，这些人都不淡定起来，围着领导的办公室寻求一个说法。

    楼上厂长办公室内沈长福那叫一个头两个大呀，公然承认犯了忌讳冲撞了斜物肯定是不行的，宣扬出去他这个厂长的位置就别想坐了，说不定还会因此入狱！

    可是不承认又咋办？已经高烧一天一夜了，若今天还不退烧小李可真就危险了！更重要的是厂里的工人已经出现了恐慌，处理不当还是他这个厂长的责任！

    “沈厂长，这事真不能怪我呀！每月每人60头的任务，我们只能跑更远的乡下去收猪。这头猪的主家本就没有啥见识，根本不知道养猪还要做阉割。那头猪怀上猪仔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专业的杀猪匠都没看出来，我们收猪的咋能看明白呢？”

    “再说了，小李具体因为啥晕倒医院也没个具体说法不是？那些杀猪匠咋能因为这事儿就不杀猪了呢？”

    “就是呀！除四旧打倒牛鬼蛇神都多久了？还拿封建老规矩说事儿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要是让上面知道了还得了？”

    “行了！我现在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听你们找借口推脱责任的！那些人都被吓着了，你们说现在该咋办？”沈长福发火了，严厉的喝问道。

    “……”

    都知道其中利害，谁都不愿意出声。小李的问题不解决就是靠着厂长的权威压下去依旧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今天压下了明天这些人都有可能不出工！耽误了猪肉供应可是大问题！

    沈厂长见大家默不作声心中就压抑不住的愤怒，平时一个个能说会道的表现的无所不能一般，关键时刻都当起了鸵鸟，恨不得把脑袋藏到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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