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令人震撼的，难以置信的。

    赵煌，做了一个梦。

    对于生活在都市中的他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经历。

    因为——成年人，不会沉溺于梦境。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奇特。

    赵煌的大脑在智能脑机接口的影响下，产生了微妙的波动。

    ……

    仿佛成为都市白领只是一个梦——不，就连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些日子，都像是一场幻觉。

    在冷硬的钢铁森林中，一个小孩睁开了眼睛。

    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只有一条单薄的毛毯。

    对于三岁的小孩来说，这刚好够保暖。

    街头巷尾，人影匆匆，交谈声、音乐声、汽车引擎声、警报声，交织在这座灰色的城市中。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孩子紧紧围住，与外界隔绝。

    没有人会留意蜷缩在街角的那个小孩。

    更何况，他的身形本来就容易被人忽视。

    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呢？

    如果不是那个在街头乞讨、断腿的老奶奶偶尔施舍几口食物，这孩子早就饿死了，可能现在已经开始腐烂。

    注意到他的行人，会轻叹一声“好可怜”，然后转身离去。

    没有人报警，因为“总有人会去帮忙的吧？”

    也没有巡逻警察会靠近这里。

    警察们忙于处理繁华地段的混乱，谁会关心一个无人问津的街角呢？

    一天又一天。

    某个时刻，街头行人渐少，衣物渐增。

    洁白的雪花伴着清冽的风缓缓飘落。

    “——”

    刚学会不久的言语，孩子早已忘却。

    他发出微弱的声音，更加蜷缩起来，紧紧裹住毛毯。

    仿佛这样，就能逃离寒冷。

    他也渴望逃离寒冷，但营养不良的身体早已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随着时光流逝，他的体温一点点被剥夺。

    毛毯被融化的雪花浸湿，失去温度的速度加快。

    原本瘦得皮包骨的小脸，不仅苍白，开始泛起青色。

    冻得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勉强睁开眼，一如既往的黑色天空被飘落的雪花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深深的孤独和绝望紧紧拥抱孩子，将他带入梦境。

    渴望被援助。

    渴望被需要。

    渴望……希望和力量。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

    赵煌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

    久违的绝望、刺骨的寒冷和孤独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呼。真是个讨厌的梦。”

    他坐起身，决定去洗把脸，让水流冲刷掉这些涌现的记忆。

    由于不用做早餐，以他起床的时间，距离上学还早得很，于是赵煌坐在沙发上，让自己深深陷入柔软的垫子里。

    “读取记忆……吗。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技术简直神奇，对我来说，和魔法没什么区别。”

    赵煌并不愚蠢，身上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分析不出来？

    这种异常现象没有一丝魔力的气息，只能是那个可以连接大脑甚至篡改感官的神经接口设备搞的鬼。

    但他并未因此摘下设备。

    异常意味着【现实】正向【超现实】转变。

    除非所有用户都有相同的经历，否则这绝对是引导他继续任务的线索。

    “是brain Link吧。这个程序，真厉害。”

    除了它，赵煌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或许，另一个世界，已近在咫尺。

    但赵煌此刻并无行动的欲望。

    久违的回忆让他陷入颓废，毫无动力。

    闭上眼睛，赵煌倒在沙发上。

    ……

    原本以为已经遗忘。

    最初帮助他人，是为了什么呢？

    是英雄情结吗？不，那是后来的理由。

    最初，绝非如此正面的动机。

    孤儿院的阿姨，或者说是大姐姐，那个将他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的面孔浮现在赵煌的脑海中。

    “——知道吗？如果希望别人帮助你，你就得先去帮助别人。你帮助了其他小朋友，他们也会帮助你的。”

    这句话，让封闭自我心扉的赵煌决心迈出步伐。

    他的动力，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为了得到帮助，就得去帮助他人。

    不愿再孤独，不愿再无助。

    不愿，再回到那个冷漠的世界。

    至于对那些受人喜爱的英雄的向往，已经是后来的事了。从那以后，赵煌渐渐忘记了最初的理由。

    小时候，现在回想起来模糊的记忆中，父母其实还在。只是，酗酒的父亲在家庭暴力中失手杀了母亲，接着不慎踩空楼梯，被地上的酒瓶碎片刺死。

    就这样荒谬地，赵煌在陌生的城市成了孤儿。租的房子早已欠债，立刻被收回，本来就没多少家具财物，全被房东拿去抵债。

    小小的孩子在城市中流浪，最终成为失踪人口。

    亲戚们是否来找过他，已成为永远的谜团。

    之后，筋疲力尽的孩子只能孤独地在街角等待命运的降临。

    ——直到，那个大姐姐的出现。

    她给了赵煌第一束光。

    所以，她的话，赵煌从不怀疑。

    她说什么，赵煌就做什么。

    她希望赵煌接触其他孩子，赵煌就克服恐惧去交流。

    她希望赵煌变得有责任感，赵煌就成了孤儿院里最会照顾人的孩子。

    她希望赵煌学会帮助他人，走上正道，赵煌便成为了“正义的伙伴”。

    她的笑容，对那时的赵煌来说，是最好的奖赏。

    “起点，吗。竟然回顾得如此深远。无论是那些混混，还是这个程序。这次的任务，我真是够倒霉的。”

    赵煌起身，换上校服，拿起书包。

    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光总是飞逝。

    脑机接口设备如昨日般发出提示。

    “如果心都被伤透了，任务还没进展……那我就去找这个软件的服务器和开发者，全部解决掉。”

    杀意微微涌动，随即消散。

    赵煌打开房门，走向一楼。

    就在他穿过自动门，踏入公寓庭院的短短三秒钟后。

    砰的一声，撞击声震撼了整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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