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背上的三条浅浅痕迹，此刻仿佛灼热般刺痛。

    赫斯提亚突然明白过来。

    ——是她自己在心底隐约觉得对方不是家人。

    从赵煌出现的那一天起，那种“总有一天他会消失”的感觉，让她不敢接受眼前的幸福。

    尽管赵煌从未向赫斯提亚提起，但他毕竟是从者。即使契约不断、魔力不断，不被杀掉，他也绝不会消失。但在没有“圣杯”的情况下，他的存在时间始终受限于契约本身。

    一旦契约达成，便是他离开这个世界之时。

    他终究只是“主人”的临时助手，而非能自主决定去留的旅人。

    或许，曾有人想过，如果一直不履行契约，是否就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答案是否定的。不工作的结果就是被解雇。“主人”会代替御主解除契约，并根据情况给予惩罚。

    因此，身为从者的赵煌只能让自己变得洒脱，适应一次次的离别。

    然而，赵煌没想到，这次的“主人”是个真正的神明。即使所有力量都被封印，她仍凭直觉察觉到了这一点。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赫斯提亚毕竟是神，赵煌在她生命中出现的时间微不足道。所以，他们的分别或许会很平静。但赫斯提亚不是能藏住话的人。一旦赵煌把事情挑明，半天之内贝尔就会知道，接着所有人都会知晓。

    所以，只要赫斯提亚不主动问，赵煌就不会主动提及。

    ......

    三天后。

    “咕！……哈啊！！”

    贝尔咬紧牙关接下赵煌一拳，从喉咙深处发出咆哮。

    前辈的技巧有多强，他的身体比大脑更清楚。

    证据就在这眼前。

    比思考更快，身体本能地紧绷，试图抵挡LV1级别的攻击，同时不失时机地挥舞手中的短刀。

    只比疼痛稍晚一点，短刀割破衣物的触感传入手中。

    整整十二天。

    用了这么久，贝尔终于能碰到赵煌了。

    明明赵煌只用了与他相当的身体能力。

    不得不说，心眼这项技能在教学上也非常实用。不仅能洞察学生动作的问题，还能通过对方的动作推测其身体素质，从而调整自己的力度。

    所以，赵煌这个不适合当老师的人，也能持续教导贝尔，让他的技巧突飞猛进。

    “很好。第一个课题，你做得非常出色，贝尔！”

    “嗯！谢谢指导！”

    贝尔不顾腹部的疼痛，连忙鞠躬致谢。

    “哈哈，别以为这就结束了哦？接下来还有第二个课题。如果你能完成我所有的课题，那么你就有了挑战奥塔的资格。”

    “诶？……诶？？？”

    贝尔理解了赵煌的意思，瞬间白发飞扬，一脸震惊。

    “挑战……那个强者？不可能的，我绝对做不到！”

    “当然，现在的你确实不可能。但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即使是神也不行。”

    然而，赵煌对贝尔充满信心。不得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仅仅十二天，贝尔已经让自己的神经反射跟上了赵煌的动作。

    尽管赵煌未曾将洞察之心用于攻击，但贝尔能跟上他多年磨砺的技巧，这已足够令人震撼。赵煌连续在两个任务世界中修炼，凭借洞察之心暗中学习，形成了独特的战斗风格，而贝尔仅用十二天就初具雏形。

    此外，贝尔的各项能力值也已达到A级。说实话，赵煌对他的升级早已习以为常。

    “以后的晨练，我会以LV3的实力与你对战。以你的天赋，需要提升些挑战性了。”

    “诶？直接跳两级？这可不只是提升‘一下’难度吧！”

    贝尔的确有些胆怯，明知只是切磋，听到“LV3”仍让他心惊胆战。不过，他并未流露出逃跑的迹象，身体也没颤抖，可见他已有所成长。

    “在我看来，LV1和LV3并无太大差别。算了，今天的训练先到这里。走吧，贝尔，我们去巴别塔。你对赫菲斯托丝眷族的装备垂涎已久，今天就帮你选几件。完成任务就换新装备，这是早就约定好的，对吧？”

    “嗯！”

    一提起新装备，贝尔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那些冷硬的钢铁在他眼中竟有独特的美感，赵煌对此却无法理解。

    ……

    “【迦尼萨】眷族真是费力不讨好，每年都被公会强加这种义务，向市民献媚。”

    “确实如此。不过，每年有这样的节日也不是坏事。”

    “节日？和我们冒险者有什么关系？无论是什么怪物祭，我们只会在地下城出现。”

    “嗯……你说得对。”

    赵煌和贝尔从二层下来，听到过往冒险者的交谈声。来来往往的冒险者都在谈论今日的“怪物祭”。

    据说，这个节日不过是迦尼萨眷族的冒险者为市民表演驯服怪物的节目，意义不大。但毕竟是个节日。

    “嗯……这样吧。原计划取消，今天不去地下城了。”

    “诶？”

    贝尔惊讶地停下脚步，看着赵煌。

    “你刚才也听见了，贝尔？今天是节日呢。这时候不好好休息才是浪费。剩下的时间，你自己安排吧。”

    说完，赵煌向贝尔挥挥手，留下愣在原地的他，独自离开了巴别塔。这小子桃花运旺盛，听说引路人和酒店服务员都对他有意，但他却固执地单恋剑姬。或许节日正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说不定哪天他会转向更实际的选择。

    赵煌希望他能抓住近在咫尺的幸福，而不是追逐遥不可及的梦想。但赵煌毕竟不是贝尔，不能替他做决定，一切只能交给时间。

    【那么，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赫斯提亚因节日加班，贝尔刚被批准休假，现在只有赵煌无所事事。

    【好吧。随便逛逛吧。】

    在这座都市待了这么久，赵煌还没怎么逛过地上部分。说起来，他对地下城更熟悉。

    此时正值上午，赵煌和贝尔刚吃过早餐不久。严格来说，他们参加庆典不算迟到。

    只是，怪物祭的场地恐怕进不去了。

    未受恩赐的普通市民为了目睹难得一见的冒险者与怪物之战，早已将所有座位抢占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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