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张弓搭箭，刚要射击，衣角被人拖拽。

    温暖回头一看：“旋风？你这次玩嗨了，你都几天没回家了？”

    旋风拽着温暖的衣服就往回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话！”

    旋风听不懂温暖的话，张开咬她衣服的嘴，呜呜咽咽的。

    温暖一听，脸色大变，转身就往外跑。

    清晨李白氏起来，熬了一些粥，她们也跟着温暖改了习惯，一天三顿饭。

    一家人陆陆续续的都起来了，以往起的最早的李王氏这次最晚。

    李王氏觉得自己最近浑身无力，有时候还有些恶心。

    老百姓一般生了病，能忍就忍，能扛就扛。

    李王氏也是如此，她自己想着，忍几天就好了。

    李长亮看到娘出来，忙给她搬了一张凳子：“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儿，没睡好。”

    “阿奶，您不舒服吗？不行去看郎中吧。”

    “没事儿，柱儿，快吃吧，你还要去学堂呢。别让人家卓哥儿等。”

    一家人用完饭，还没等收拾，李全氏就进来了。

    “嫂子来了。老大，给你伯娘搬板凳。嫂子用过饭了？”

    “哎呦，我家哪有你家的条件啊，一天三顿饭。”

    李王氏因为不舒服，不愿应付李全氏的阴阳怪气：“嫂子来有什么事儿吗？”

    “哎呦，这没事儿还不能来你们家了？”

    李长亮等人也听出来了，这李全氏这是来找事儿来的。

    李长青让李柱赶紧的去学堂，自和李卓一起，李长青不用接送了，李成平自己就有马车。

    李柱不放心，看看阿奶，迟疑着不走，被李长青推出去了：“你个小孩子操什么心？走吧！”

    李成平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李柱只好上了马车。

    “叔，麻烦您了。”李长青朝李成平道，李成平摆摆手，挥鞭赶车走了。

    “嫂子，有什么事儿说就行，你这是干嘛？说一句呛一句的。”

    “哼！昨天温暖是不是猎了一头野猪？”

    这事儿瞒不住，李王氏也没想瞒：“是，是老大和老三帮着她卖的。”

    “哼！我就说你王氏一肚子心眼子，俺那死老头子还不信！你看你这些心眼子。”

    “嫂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心眼子怎么了？”

    “温暖那死。。那丫头以前和我家走的多近呢，和你家后熟悉的，你心眼多，啊，哄的她往你家跑，不去我家了。

    都知道那丫头能抓兔子能抓野鸡。你看看，你们一家人哪个不都胖了？

    这我不说了，啊，你哄着那丫头帮你养着两个孩子，啊，我也不说了。

    那么大一个猪，你就让你自己的儿子去，有好事儿就你王氏独占了？”

    李王氏感觉胸口憋闷的很，她用手抚着胸口，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全氏以为李王氏心虚了，更是气愤：“你说你那是些什么心眼子？啊？占人一个丫头片子的便宜，也不怕天打雷。。。”

    “伯娘，你胡说什么？”李长青送李柱进来，刚好听到李全氏这句话，不由大喝。

    李长亮气愤的很，刚要开口，就听到李长春喊：“娘！娘！您怎么了？娘！”

    李长亮和李长青就看到李王氏呼吸急促，晕了过去。

    李长春一把捞住了倒下的李王氏。

    李全氏看事情不对，站起来一溜小跑回了家，一进门“怦”的关上房门，抚着胸口喘粗气。

    “去哪了大清早的？这是被狼追了？”

    李禄的声音响起，“哎呦，吓死我了，没事儿，没事儿。”

    李全氏慌乱的说，李禄看了看她：“你最好别惹事儿。”

    李全氏色厉内荏的道：“我多大岁数了，还能惹事？”

    心里却在一遍遍的说：“我没错，我没错，她王氏就是心眼子多，贪心。”

    李长亮等人顾不上李全氏，急忙去看李王氏。

    李张氏着急婆婆，往前跑不小心被板凳绊倒了，忍不住扶着肚子呻吟起来。

    李长春抱着母亲，又着急妻子。

    李白氏去扶李张氏，李张氏肚子疼的站不起来。李白氏根本扶不动。

    “老二，快点！你媳妇儿出血了！”

    旋风在林子里待了好几天，温暖猜的没错，它确实是找到了自己的族群。

    刚开始，头狼不认可它，族群里的狼也排斥它。

    旋风一靠近，它们就撕咬它，驱逐它。

    旋风很是吃了些亏，温暖那段时间不断的给它处理伤口，教它更多对敌技巧。

    慢慢的，旋风身上伤口越来越少，到最后是别的狼身上有伤。

    头狼的地位从一把手被旋风打成了二把手，并且对旋风忠心耿耿。

    旋风也拥有了爱慕者，甚至是怀了它的骨肉。

    旋风知道了母狼怀孕了，兴奋的不行，多陪了母狼几天，就想把这消息告诉温暖。

    旋风兴冲冲跑回家，温暖不在家里，它又寻去了李长贵家。

    进门就看到李王氏倒地上，李张氏也在那里呻吟。

    李长亮弟兄三个慌了手脚，李根在旁边吓的哇哇大哭。

    李长青看到旋风，急的忘了旋风不会说话：“旋风，温暖呢？你快去找温暖！”

    旋风知道温暖一直亲近李王氏，温暖喜欢的人它也喜欢。

    旋风扭头就跑，循着气味找去了林子深处，找到了温暖。

    温暖听到旋风说李王氏倒下了，顿时大急，使出全力往外奔去。

    温暖跑回家，李王氏已经被抬回了床上。

    李张氏也被抬回了屋子里。温暖一步闯进来：“阿奶！阿奶！”

    李王氏脸色苍白，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温暖不惧怕死亡，在她手里终结的生命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这一刻她害怕了，李王氏是唯一一个把她当家人的。

    李王氏让温暖知道了什么是家人的感觉，知道了被呵护是什么滋味儿。

    知道了被宠着是什么感觉。那是她从没拥有过的。

    她虽然叫温暖，可只有在李王氏家里，温暖才感受到什么是温暖。

    温暖虽然嘴里叫阿奶，心里却把李王氏当成了娘。

    “阿奶！阿奶！您怎么了？您别吓我！阿奶！”

    李白氏流着泪把温暖扶起来，温暖哭着问：“请郎中了吗？”

    “去请了，你三叔赶车去的，请的汤郎中。暖儿，你陪着你阿奶，我去看看你二婶儿。”

    “二婶怎么了？”

    “你二婶着急你阿奶，被板凳绊倒了，你二婶可能要生产了，你大叔去找稳婆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这事儿过后再说，你陪着你阿奶。”

    李白氏匆匆的出去了，弟妹要生产，她要先去烧些热水来。

    温暖跪在床边：“阿奶，您睁开眼睛好不好？阿奶，您别不管我。

    阿奶，我是个没人疼的孩子，阿奶，只有您疼我。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什么模样了，他们为了钱把我卖了。

    阿奶，爱孩子的妈妈是不是都和您一样儿？

    阿奶，我叫您妈妈好不好？我想有您这样的妈妈。

    妈妈，您别再不要我了好不好？妈妈，我有力气，我也能挣钱，妈妈，求您，别不要我了好不好？”

    温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原来眼泪是咸的。

    她从六岁开始就不再哭泣，早就忘了眼泪是怎么回事。

    可眼下，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落。

    神情恍惚，伤心欲绝的温暖不知道，她的这番话，原封不动的摆在了李睿的面前。

    “嬷嬷？爸爸？谁家的嬷嬷这么大胆，敢卖了自己的主子？

    这个爸爸是个人名？”

    李睿陷入沉思，同时又有一丝心疼，那个假小子似的姑娘，原来是被人背叛了，背叛的人还是贴心嬷嬷。

    温暖不知道李睿的各种脑补，她握着李王氏的手，跪的腿都麻了。

    旋风支着耳朵听到房顶有声音，再细听又没了，它乖乖的趴在地上陪温暖。

    温暖觉得时间过的慢极了，终于听到了马车声。

    温暖急忙迎出去，果然是汤仁中。

    “汤爷爷，快！快来看看我阿奶！”

    汤仁中和温暖接触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这姑娘这么失态。

    汤仁中急步进去，示意温暖稍安勿躁。

    汤仁中静了静心神，坐下闻目给李王氏把脉。

    温暖急忙闪到一边，焦急的看着汤仁中。

    汤仁中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放下李王氏的右手，又拿起她的左手。

    李长亮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他去了领村柳树屯，那个屯子的覃稳婆是技艺最好的。

    十里八方的都去找她，恰好她在家里，李长贵说明原委，覃稳婆拿起家伙什儿就跟着李长亮走。

    李长亮心里着急，不知道娘怎么样了，覃稳婆走的慢了，李长亮一着急，背起来就往家跑。

    跑到家，把人交给李长春，他急匆匆的的跑李王氏房间里。

    大家都屏息看着汤仁中，汤仁中又放下李王氏的手，起身掀开李王氏的眼皮看了看。

    站起身出了里间，温暖等人都着急的看着他。

    “你母亲是不是最近多出汗？”

    “是。”李长亮用袖子擦着汗，躬身答道。

    “是不是最近虚劳无力，时有呕吐，行动却如常。”

    “是！是！”李长贵听郎中脉的都对，连连答是。

    “我先开个方子，你们速速去拿药煎给她喝。”

    李长青忙去把李柱的笔墨拿出来，汤仁中没想到这样一个贫寒之家还有读书的人。

    “复脉汤：生地黄一斤，生姜三两，麦门冬，麻子仁各三两，阿胶三两，大枣三十枚，人参，桂心，各二两，甘草四两。

    以一斗水煮取六升，去滓，分六服，日三夜三。”（摘自《千金方，千金翼方》）

    写完递给李长亮：“速去取药！”

    温暖跑回家，取出全部的银子，交给李长亮。

    李长亮欲推辞，温暖急道：“叔，先拿药，我看方子上有人参，这药不能便宜了，您多拿钱。”

    李长亮听说里面有人参，心里又怕又急。

    怕的是，只有重症才动用到人参，娘的病肯定是不轻。

    急的是，家里的大部分银钱都在娘手里，李长亮怕钱不够。

    他自己的加上温暖的才九两多点儿，温暖自己就七两多。

    李长亮急匆匆的去镇上同仁堂取药。

    李长春媳妇儿李张氏因为是早产，宫口开的慢，孩子迟迟生不下来。

    李长春只见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李长春心急如焚。

    一边是老娘昏迷不醒，一边是妻子生死难料。

    李长春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恨过人。

    如果母亲和妻子有任何闪失，他绝饶不了李全氏。

    李全氏在家里一阵阵的心发慌，她害怕了，如果李王氏有什么事儿，老头子绝对饶不了她。

    李全氏愤愤的想：“这个王氏早不昏晚不昏，偏等自己去她才昏，她不会是装的吧？”

    想到这里，她又气呼呼的想去李长亮家，恰巧看到温暖把一包银子交给了李长贵。

    李全氏更生气了，这个王氏，鬼心眼子就是多，哄着这个扫把星给他家钱。

    她气呼呼的往前走，正好听到温暖和李长贵说药里有人参，肯定很贵。

    不由一下子顿住了脚步，难道不是装的？是真病了？

    李全氏越想越慌，忙又跑回家，迅速的关上了门。

    李长亮把药买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把药递给李长青，自己一屁股坐地上。

    熬好药后，李长青把药递给温暖，温暖一点点儿的给李王氏嘴里喂药。

    汤药从李王氏嘴角又流了下来，温暖大急，又无计可施。

    汤仁中从自己的药箱拿出一个小鹤嘴壶。

    温暖轻轻的捏开李王氏紧闭氏嘴，用鹤嘴壶总算给李王氏把药喂了下去。

    李长亮缓过来后，忙招呼着汤仁中。

    他小心翼翼的问：“汤郎中，我娘的病，是，是什么病？。。。。”

    “令堂的病十分凶险，先喝上一剂药看看。

    若脉未复，隔日就再服一剂。到时候我再给她把脉。

    且看看令堂用了这剂药是什么效果吧。

    令堂身体亏空的厉害，又得这肾源症，既便好了，也不能干重活了，也不要让她心情起起伏伏的。”

    李长贵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知道，母亲的病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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