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别动怒，郎中说了您不能再激动，二嫂她不。。。”

    “别叫我二嫂！我不是你二嫂！我相公姓李，和你八竿子打不着！我没有扫把星的小姑子！”

    温暖神情淡淡的，她站直了身子，直视李张氏的眼睛。

    “张嫂子说的不错，我姓温，你姓张，往上数八百年也论不成亲戚。

    之所以叫你嫂子，我是因为娘。

    你愤怒伤心我理解，但不认同。你如果觉得骂我你能解气，你随意。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如何对我无所谓，如果惹娘生气，我绝不客气！”

    “你怎么样？你还敢。。”

    “你试试！到时候李二哥也拦不住我。”

    温暖说完扶着李王氏就出去了，只留下李长春和张氏。

    李长春听到温暖称呼自己为李二哥。

    心里苦涩极了，娘子被人那样欺负，衣服都撕破了。

    他也很愤怒，更何况当事人的妻子。

    这件事情确实是阴差阳错，怪不到小妹头上。

    娘说的有道理，娘子不敢怪周地主家，就把怒火全发到温暖身上了。

    小妹也是，怎么就不多包容妻子一下呢。

    李长春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妻子。

    不能真的休回家吧，妻子对他温柔有加，对母亲恭恭敬敬，对孩子呵护慈爱。

    算了，谁碰到这事儿都接受不了，让娘子冷静几天他再给她讲道理。

    小妹眼界宽，心胸广，不会和娘子一般见识的。

    温暖把李王氏扶回房间里：“娘，您别生气，放心，我不会怪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

    温暖说的是真心话，这个李家，她最在乎李王氏和李长亮。

    李长青像朋友，李兰香和李兰芳还有李柱是处出来的感情。

    李王氏拍拍温暖的手臂：“暖儿，十根手指不一样长短，但是手指是不能分割的，舍掉哪根也会连心的疼。

    我们是一家人，从你叫我娘那天起，他们就是你的哥哥嫂子。

    暖儿啊，别皱眉，娘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娘不图别的，愿你们每个人都健康的活着。

    娘看这世道不太平啊，暖儿，你想干什么就去干。顾好自已，知道吗？”

    “知道了娘。”温暖抚着李王氏的手臂，软绵绵的没一点儿力道。

    她感觉李王氏又消瘦了，温暖强忍担心，把李王氏扶着躺好。

    温暖来到院子，李长亮和李白氏安慰的看着温暖。

    温暖看着眼睛肿成一条缝的李白氏。

    “大嫂，对不住！”

    “说什么呢？别瞎想，这事儿不怪你，毕竟谁也没料到不是？

    暖儿，别怪你二嫂，她也是被吓坏了，一个女子，被三个男人。。”

    “我知道，大嫂，那娘就交给你了，我先。。。”

    温暖话还没说完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温暖瞬间神情冷了下来，真是不知死活。

    “李长亮，你欠的租子今天必须交，不交拿，咦？兔子呢？厉害啊，一晚上转移了。”

    外面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家丁，个个手里还拿着棍棒。

    为首的一个家丁抖着手上的纸：“看清楚了，上面有你的手印，赶紧的把粮交出来吧！”

    温暖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把纸张抢过来，撕的粉碎。

    家丁的手还举着，嘴还张着，那个“吧”字刚刚送出口。

    他看着空空的手，有些怀疑，刚刚他是拿着文书吧？

    家丁扭头看了看同伙，又朝怀里摸了两摸，没有。

    地上的碎纸屑确确实实的告诉他，他刚才确实拿文书了。

    家丁不可置信的看着离他七八步远的温暖。

    横行乡里的他第一次碰到这事儿，让他一时没了反应。

    “我说过，谁再乱闯我家，死活不论！旋风！把他们撵出去！”

    家丁闻言大怒，刚要开口就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庞然大物把他扑倒了，他没看清楚是什么，只看到张开的血红大嘴里的獠牙。

    家丁吓的双手抱头，裤子一阵温热，把地浸湿了一片。

    倒下的家丁还是幸运的，他只是吓尿而已。

    他的同伙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举着棍子想反抗的，不是腿上掉块肉，就是手臂裂个口。

    领头家丁趁乱爬了出去，地上拖了长长的一条湿痕。

    从家丁们踹门进来，到惨叫着抱头鼠窜，前后不到半刻钟。

    村民们看着家丁们鲜血淋漓的从李家逃跑了，都暗自高兴。

    家丁们先去他们的家里挨家挨户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交粮，要么拿地抵，午时必须有个结论。”

    家丁们最后来的李长亮家，没想到却碰到一个硬钉子。

    让条肥硕的“狗”给咬的溃不成军。

    村民们看的很解气，他们还没来得及和李长亮说话。

    村里的锣再一次敲响了，又急又脆。

    村民们恐慌了，这次又要收什么？

    大家再一次聚集柳树底下，大柳树枝条已经绿了，冒出了嫩芽，它能庇护村民不被晒到，却安抚不住他们忐忑的心。

    这次来了四个骑马带刀官差。

    其中有两名的服饰明显和衙役的衣服不一样。

    衙役的衣服一律青衣镶白边，脚上穿的是布靴。

    那两个人身穿深绿袍服，长袍只到膝盖，脚上是耐磨的鹿皮靴。

    柳叶形刀在腰间斜挎着，头上带一盔帽，胸口有护镜，肩膀上也有护臂。

    李长旺弯腰站在四个人面前，佝偻着身子，这才多久，像是老了十多岁一样。

    “官爷，这次您几位来是。。。？”

    “边境不稳，多个国家同时攻打我朝。

    急需兵源，三皇子五皇子下达谕令，征兵。三丁抽一。

    同时渝令上还要征军粮，不能让兵士们保护你们，还要饿肚子，每家每户每人征三十斤。十岁以下征粮十五。”

    李成旺嘴唇抖动起来，他家地多，人也多，屡次的征收，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了。

    这一下子又收这么多，他也吃不消啊，最严重的是他家就有六男丁，三抽一，他家里要有两个人服兵役啊。

    村民们觉得天要塌了，这家里的主劳力去服兵役，九死一生。

    又要征收军粮，家里的粮食都不多了。

    粮食都不够吃几个月的，这一下子征这么多，有的人家都不够交军粮的。

    李成旺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官差：“官爷，这三抽一，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个，我身体不好，万一以后，我儿赶不回来。。。”

    官差用手掂了掂钱袋，满意的放袖子里。

    “秀才免兵役，有秀才功名的家属可免服役。

    可以找人替代兵役，也可交银钱免役。一个名额五十两。”

    官差漫不经心的答道，李成旺的腰更弯了。

    村民们也绝望了，这三条，哪一条他们也办不到。

    李成旺算是略有薄产，可是让他拿出两个名额的钱，也伤筋动骨了。

    军差的态度非常强硬，粮今天必须交齐，人，今天必须带走。

    说完四个人骑马去往下一个村子。

    稍后会有人来拉粮领人，村民们满嘴苦涩。

    家中抽不了丁的也满面愁容，军粮怎么办？

    李长亮弟兄两个回到家，也是愁云惨淡。

    李长青去渡云县找古掌柜，还没回来。

    “大哥，你别愁，我去！”

    “那怎么行？枨儿根儿还小，怎么能叫你去？

    我最大，我去。你和老三照看好家里。”

    李王氏挣扎着从屋里出来，她颤巍巍的走到三个儿子面前。

    “怎么又突然征兵了？”

    “娘，说是外族攻打我们，兵力吃紧，娘，我。。。”

    李长亮的话没说完，被李张氏“怦”的摔门声打断。

    “娘子，你干什么？”

    “都是那个扫把星！都是因为她！没有她我们以前哪有这些事儿？

    娘，您到现在还护着她？您老糊涂了？自己的儿子不亲，去亲近不知道哪来的杂种？”

    李长春呆住了，娘子是不是臆症了，这也能往小妹身上扯。

    当听到李张氏说娘老糊涂了，勃然大怒。

    他一步跨过妻子面前，重重的扇了一记耳光。

    “你说谁老糊涂？胆子不小！谁给你的胆气？”

    李张氏被相公打懵了，李长春自娶她以后，一直相爱相亲。

    从没有对她大声喊过，婆婆给的银钱也全在她手里。

    相公从来不拿一文，自己又生了两个儿子，顺风顺水。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被丈夫打的这一天。

    姐姐被婆家休弃回家，她心疼姐姐的同时也略微有些得意。

    看自己，婆婆和蔼可亲，相公呵护有加，儿子孝顺懂事儿。

    李张氏一直不自觉的在姐姐面前有优越感。

    却原来，她也和姐姐一样，也是会被打的。

    相公一直对自己顺从，却不知道相公也有逆鳞，那就是婆母。

    温暖推门进来，李张氏毫不掩饰自己对温暖的讨厌和推斥。

    “娘，我想了一个办法，可以不用服兵役，只要速度够快，就不用服兵役了。

    “什么办法”

    “要怎么做？”李长亮和李长春同时急问。

    李王氏也满眼期待的看着温暖。

    “娘，大哥，公文上说每家每户三丁抽一，十岁以下免役。

    那我们分户好了，分了户成了两家人了，既不用三抽一，也不用交抵银。”

    “你个扫把星出的什么馊主意？你想把我分出去？你安。。。”

    “住口！你个蠢货！老二，把她关屋子里去。”

    李张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婆婆，不相信婆婆说的是自己。

    李长春拎起李张氏的衣领就把她拖进房间，扔床上了。

    随后把的关好，从外面落了锁。

    “相公！相公！你不能听那扫把星的，她会害你的，相公！”

    “张氏！你如果再乱喊乱叫，我就让老二休了你！我说到做到！”

    李王氏的声音传进房间里，李张氏的哭求声戛然而止。

    “娘，我只想出这一个办法，至于怎么分，娘看着办，我不懂。”

    “分！立即分！老大，你是长子，我理应跟着你，不然人家会戳你脊梁骨。

    把老二分出去单过，等长青成婚了也分出去。

    家里的十亩地分四份，你们兄妹一人一份。”

    “娘，我不要，我自己还有三亩地需要大哥管理呢，”

    “那好，那就分三份，老大四亩，再替暖儿管理三亩。

    老二老三各得三亩地，家里的存银咱自己悄悄的分了就行，这些不用人见证了。

    老大，你快快去找你村长伯，让他来主持分家。

    我们县上分户就可以了，想好说辞，就说我不愿意和张氏一个屋檐下了。”

    “娘！”李长春急了，这样子说娘子以后不用出门见人了。

    “仓促间找什么理由？只有家睦不合才分家。”

    李长春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确实，这个理由最好分家。

    李长亮看二弟没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比起背锅不好听，总比丢了命强吧。

    李长亮急匆匆的跑去村长李成旺家。

    李长亮拍的门环当当作响：“成旺叔！成旺叔！”

    李成旺正坐厅堂里和大儿子李梁犯愁。

    听到急促的拍门声，李梁急步出来打开门。

    “长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哥，我找伯父去我家主持分家。”

    “什么？这个关口你分家？为什么？”

    “说来难以启齿，我弟妹不喜欢我妹妹，她被家丁欺凌，说妹妹是扫把星，要把妹妹撵走。

    母亲不依，和弟妹争执，弟妹口不择言，说母亲老糊涂，母亲一怒之下决定分家。”

    李成旺也听明白了李长青的叙说。

    “这张氏，挺通情达理的，这事儿怎么轴成这样？这怎么能怪温暖？”

    李成旺边说边往外走，同时让李梁去找另外两位李姓族老。

    李成旺到了李长亮家，大家都坐在院子里。

    同时又把李张氏叫了出来，李成旺对李张氏说：“为人妻，为人媳，首有要有妇德，妇言。

    怎么可以胡乱迁怒，竟然说你婆婆是老糊涂！你真是兴隆屯头一份！

    既然你婆婆要把你们一家五口分出去单过。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长亮跑去叫李成旺的时候，李长春已经给张氏分析了利弊。

    李张氏才知道自己真是犯蠢了。见到村长问她意见，她摇了摇头，脸色难看。

    虽然说温暖出的这主意是好意。但她就感觉温暖就是针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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