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征托他妈妈找人为爷爷约了中医号，时间是今天下午1点。

    汪捷从市图书馆出来，紧赶慢赶的还是晚到了将近二十分钟。

    医院里格外安静，几乎看不到医生和患者。通常情况下，医院看病都是上午，医生也主要在上午出诊。

    这位中医医生在治疗肺病方面很有名，他的号挺难挂的，汪捷之前几次起大早来排队，都没能挂上号。后来还是简征让他的妈妈托了熟人，利用中午的时间加了一个号。

    汪捷知道，简征的妈妈作为市里的领导，她帮忙找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他相信这位老中医会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尽力诊治。只是，这么大的人情，汪捷也发愁将来怎么回报。

    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夜里不能平躺下睡觉的程度。

    汪捷一直劝爷爷看病，但爷爷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不愿去医院。每当咳嗽得厉害时，他只是依靠简征带来的镇咳药暂时缓解，但这终究治标不治本。

    汪捷对于爷爷的了解仅限于那些碎片化的记忆：爷爷早年做工的地方环境污染很严重，不幸患上了尘肺病，因此不得不病退在家，一直拿社会保障金过日子。

    至于爷爷的其他经历与往事，他知之甚少，因为爷爷总是守口如瓶，不愿多谈。

    汪捷也一直有顾虑不敢多问，他担心与爷爷交流太多，会让爷爷看出什么来，以至于，他每次面对爷爷时都很有压力。

    从他的内心，也没有多么的亲近爷爷，总觉得，以现在汪捷的情况，他是爷爷唯一的亲人，照顾爷爷是一份责任，而并非是出于情感。

    “这里，往哪走？”简征拉了一把直不愣登往前走的汪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怎么都没看到我。”

    “喔，还以为诊室在里面。”

    汪捷刚从明亮的户外走进昏暗的室内，眼睛不适应没有看到简征，不过也确实是他有点走神了。

    “爷爷呢？”

    “刚进去，爷爷不让我陪着，让我在门口等。”简征朝诊室抬了一下下巴。

    诊室关着门，汪捷走到门口，抬手想敲门进去，犹豫了一下，放下手，走回来站在简征的旁边。

    “我还是在门外等着吧，这时候进去影响医生看病吧。”

    “汪捷，我总觉得，你对爷爷和以前不一样了。”简征看着汪捷说道。

    “没有吧，我没有。”汪捷有些不自然，“要不你说说，哪里不一样了，可能是，要离开了，最近心里有点乱吧。”

    汪捷自问自答。

    “要真说出一二三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感觉，你懂吧，就是感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别总是一惊一乍的，我缺什么了？你说。”汪捷不得不笑着掩饰。

    “温度。”简征想了想说道，\"没错，就是，不冷不热，但又很周到。

    汪捷和简征的bb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两个人也几乎同时低头查看。

    发来讯息的是张乾：“晚上老地方，啤酒、撸串，学长、周教授的学生，一起。”

    “对了，早晨张乾说过的，让我告诉你，我忘了。”

    “他今天去实验室上班了？”简征说道，“他的学长也来锡川了吗？”

    “嗯，说是要介绍我们一起认识认识。”汪捷心里涌起莫名的渴望，“我也很想认识这位优秀的学长。”

    “我也很好奇，多么优秀的人，让张乾总是挂在嘴上，简直就是他的指路明灯一样的人物。”

    “周教授的学生晚上也来，不知道周教授会不会来。”

    “戚，想什么呢？周教授怎么会来跟我们一起撸串。”简征指着汪捷，笑道，“我就说你最近脑子不好使了吧，你还不承认。”

    正说话间，爷爷从诊室走出来，汪捷和简征急忙迎了上去。

    汪捷扶着爷爷：\"爷爷先坐这里等一下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然后他走进诊室去找医生：“你好，魏医生，我爷爷的病怎么样？”

    在通常的印象中，说起中医，医术高超的往往与“老”字紧密相连，这就是大家口中的“老中医”，中医的名头似乎总离不开“老”这个字眼。然而，眼前的这位魏医生却是个年龄不会超过40岁的年轻人。

    魏医生：“老人家的症状有胸闷、气短、咳嗽、呼吸不畅等。时常感到胸部憋闷，呼吸费力，甚至出现咳嗽不止的情况。这些症状多因肺经气血不畅，气机受阻所致。我写了方子，先吃吃看。”

    汪捷道了谢刚要转身离开，魏医生又说道：“不过，老人家的肺经已入脏器，引发的其他问题，已经伤及本原，不容忽视，光靠调理恐怕……”

    汪捷：“谢谢魏医生提醒，我会再带爷爷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可以，中西医结合治疗，效果更好。现代中医不再固步自封，忌讳依靠光学影像辅助诊断了。”

    魏医生客客气气的送完结出来。

    见到简征打招呼：“你是林局的公子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用再去麻烦李院了。在医院说这样的的话，好像有点不合适。见谅，见谅。”

    汪捷暗忖：“专业人士都这么世故了嘛？”他看了简征一眼，说了去：“我们在外面等你。”留下空间交给简征去寒暄，他扶着爷爷往门外走。

    身后传来简征精于世故的客套话：“好说，好说，谢谢魏医生，我一定会跟李叔叔说的。”

    简征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让汪捷和爷爷上车先回去，他自己骑着汪捷的自行车回阳熙路。

    回到家，汪捷让爷爷躺下休息，自己去烧水，然后准备为爷爷煎汤药。

    “汪捷，你先别忙，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爷爷说话有点喘。

    汪捷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爷爷，坐在床沿，等着爷爷开口。

    “孩子，谢谢你这样照顾我，‘咳咳咳’。”爷爷咳了几下，连忙喝水压下去。

    “有什么话休息一下再说吧。”汪捷说道。

    爷爷摆摆手，接着说，“我知道，你不是汪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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