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身体大好，第二日便进宫面圣报平安了。

    “本宫的好妹妹，你何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如此着急来宫里做甚？”皇后见她瘦削苍白的脸庞，多少有些心疼。

    “来多谢娘娘未将臣妇的打算告知王爷。”元曦感激道。

    “你可别说了，你家王爷准是迁怒于本宫了，那日你昏迷不醒，本宫立马出宫去瑞王府看你，可吃了个大闭门羹。下回可别让本宫再为你保守这种秘密，本宫心虚。”说罢，她拿着帕子拍了拍胸口，似心有余悸模样。

    “竟有此事？娘娘莫要怪罪王爷，王爷也是忧思过重。”元曦讶异，没人同她说过这些。

    “知道啦，本宫是如此小气之人吗？”皇后白了她一眼。

    元曦“嘿嘿”笑了两声。

    “现在京中谁人不知你是瑞王心尖尖上的宝贝，你三日不醒，他守了三日，早朝都不去上了。若有人敢动你，保不齐瑞王要跟他拼命。”皇后掩嘴打趣。

    元曦跟着傻笑。

    “但有一点，若是姐姐知道此事如此危险，必定不会让你去做的。下回当真不要如此了，真真要吓死人。本宫不信，这天还能下一辈子不成？”皇后有些嗔怒。

    元曦心道这可不好说，嘴上却说着：“不会了不会了，真的无碍，况且这本就是我的疏漏。”

    她摆摆手，又猛然咳嗽几声。

    “这是怎么了？可要让御医为你把把脉？”皇后甚是担忧。

    “不用不用，昨日御医才从府里回宫。”她又换了话题，“皇上现下如何了？”

    皇后笑吟吟道：“还不是老样子，祯宁去看看呗。”

    要不是元曦知道皇帝昏迷不醒，还以为皇后说的是什么喜事。

    进了内间，果然见皇帝直板板躺着，了无生机，若不是脸色还有些红润，当真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元曦为他把了脉，果不其然：“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皇上昏迷之后却是不太好了，脉象日渐式微，如此下去恐怕熬不了多久，但具体多久，没人能说个所以然来。”皇后眼波平静。

    “娘娘如何考虑？”

    “先前你为让太子顺利重返东宫，已耗许多心神将他救起，现下煊儿已经回来了，他的命是不是要留，却是影响不大。本想顺应天意，可但凡他在一日，皇朝就不能易主，本宫也颇是纠结。”皇后叹了口气。

    元曦抿了抿嘴，她将他救起倒也不全是为了太子，她还为了自己。

    让他就这么死了她觉得不甘心，但看他生不如死了一个月，她却又觉得意兴阑珊了。

    但皇后娘娘有句话说得对，他不死，皇朝就不能易主，也不知宋楚渝如何作想。

    “祯宁在想些什么？”皇后见她愣神，轻声唤了一下她。

    “没什么，在想皇上这般状况，应当如何是好。”

    “若是有能让他快些去死的法子就好了，但得看起来是自然病死的，否则惹一身腥。”

    元曦了然，看来皇后也是倾向于让皇帝早点死，好腾出位置来。

    元曦本想脱口而出说“有”，但转念又道：“臣妇没什么办法，且臣妇最迟六月底就得出发豫州。”

    若是他死了，她可就不好走了。

    “为何？”皇后不解。

    元曦将皇陵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将皇后脸色吓了个半白。

    皇后不是皇上，江山也不是她的，她因着此前之事极度厌恶西陵人，听到西陵人要窃国，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娘娘也莫急，师傅在那儿呢。”元曦安抚道，“只是臣妇到底不放心，想去找师傅。”

    她也没把找爹娘的事儿说了。

    因着师傅说爹娘可能在豫州，故而她想先去豫州看看。

    “瑞王可要同行？”皇后犹豫片刻问道。

    “朝中可是有什么事？”元曦心下一咯噔。

    “无事，你别紧张。是前朝或还需要瑞王帮忙撑着，假以时日太子能独当一面了……”

    元曦松了一口气：“此事我与王爷商量。”

    骄傲和酸楚同时在心尖漫开。

    若是他不得力便罢了，他们自是可以逍遥快活一辈子。

    偏偏他如此卓越，连太子都离不开他。

    她应该为他开心的。

    他是天上翱翔的雄鹰，如何能为她安居一隅之地？

    既然决定成全他，更不应该有别的想法。

    元曦忍住心酸和皇后又聊了几句，便借口告退了。

    元曦行至宫门口时，宋楚渝刚同朝官一起走出来，远远见着她正要上马车，立马大步流星朝她走去。

    “怎么入宫了，是皇后召见吗？”不知为何，宋楚渝有些不满，“怎么眼眶红红，有人欺负你？”

    元曦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来报个平安。王爷今日上朝可还顺利？”

    “回去再说。”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两人换了身衣裳，宋楚渝为她倒了杯热茶，一如未成婚之前的样子，元曦有些失神。

    “怎么了？”宋楚渝声音柔和，“怎么就发起呆来呢？”

    “真没有，王爷今日上朝可还顺利？”她扯开话题。

    “今日在朝堂上，太子和群臣吵了起来。”宋楚渝叹了口气。

    “怎么就能吵起来了？”元曦不解。

    “因着上回天灾，京郊受难的百姓现在都在京中，人员冗杂，京中治安当然就乱了起来，还发生了些打砸抢事件。早朝就因着这事儿吵了起来。”

    宋楚渝叹了口气，继续道。

    “有些官员认为应当从严处理，以儆效尤。有些官员认为这些百姓世代以务农为生，现下实在没有生计，方会如此行事，若是重罚，未免寒了百姓的心。因着这事儿今晨便吵成一片，最后问太子是何想法，太子举棋不定，朝臣一再相逼，太子便说不想再上朝了。”

    元曦想起在豫州之时青年款款而谈事事周全的模样，一时有些唏嘘。

    “太子不似愚钝之人，只是临阵磨枪，多少有些恐慌了。”她叹息道。

    “是这么说，自古储君便是皇上自启蒙起便手把手带着处理政务，即便不是储君，成年后也会在朝中任职。太子命苦，自小只有闵博士教导，闵博士是文人却不是政客，故而太子作文章极好，处理实际问题却是有些困难。但我觉得这不过是时间罢了，假以时日太子必定能成为合格的继承者。”

    宋楚渝又叹了口气：“最后朝臣让本王给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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