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这个嘛。”凯拉尔僵在了原地，约莫五六秒后才缓了过来，恢复了开朗的模样，笑嘻嘻地掰着手指道，“那应该也不至于明天就死翘了，再活个三到四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你把加护解放至三阶呢？”

    “嘛，应该也能活个十来天左右？”凯拉尔眨了眨眼睛。

    随后桌上的面碗就飞向了凯拉尔。

    凯拉尔接住希尔丢来的面碗，维持住平衡没让面汤洒出来，连忙道：“怎么还带打人的。”

    “不但要打人，还要狠狠揍你。”希尔站起了身，挥舞着拳头冲向了凯拉尔，凯拉尔放下面碗，连忙逃跑。

    两人就在这宽敞的房间中追逐了起来，希尔追的速度并不快，相反，可以说是很慢。

    “所以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解放加护？”

    “咱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五阶吧，而且也不能像你一样缩在乌龟壳里面吧。”

    “为什么不能？”

    没转几圈，凯拉尔就被希尔按倒在了地上。

    “喂，别打了。”凯拉尔护住脸，承受着希尔的捶打，“先不论你的攻击根本没法破防，就算你打咱，咱也只会兴奋啊，而且咱也不想在希索大人面前搞这么情趣的玩法呀。”

    “闭嘴，笨蛋！”

    “诶，你怎么哭了，咱错了，咱错了还不行嘛。”

    凯拉尔这下慌了神，放开护住脸的双手，用鼻子接了希尔一拳，随后抱住了希尔。

    两人僵持了大约一分钟。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眼睛里进砖头了而已。”希尔冷漠地推开凯拉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的心要是有嘴的一半硬就好了。”凯拉尔擦了擦鼻血，嘀咕道。

    当她对上希尔再度投来的愤怒的眼神，立刻高举双手行法式军礼，“咱错了，真的。”

    见到两个女孩终于冷静了下来，一直旁观的希索才开口道：

    “所以，讲讲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到这句话，希尔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上次来，你不是号称说自己找到了希望吗，结果居然什么都没说吗？”

    “这不是咱怕希望长翅膀飞走嘛。”凯拉尔嘀咕道，她整理了一下措辞，看向希索。

    但对上希索平静的视线后，她还没说一个字，就卡了壳，求助似的看向希尔：

    “希尔姐，你口才好，你来说。”

    “呵。”希尔撇了撇嘴，却没有拒绝，开口道，“那么希索阁下，就请允许我来作说明吧。”

    “先把你那圣女袍脱了吧。”

    “诶……”凯拉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背向了希索。

    她身上的圣女袍缓缓消散，连带着消散的还有纯洁圣女特有的，一直包裹全身的“防走光用”圣光。

    光芒消散后，露出了凯拉尔满是伤痕的后背。

    一根巨大的、布满倒刺的荆棘贯穿了凯拉尔的右胸，于后背探出尖利的一段，周围的皮肤在荆棘的戕害下，留下了撕裂的痕迹。

    而其他的皮肤则密布着一道道犹如烙铁留下的焦痕，结痂的伤口或浅或深，有些甚至已经溃烂发黑。

    “几天不见，怎么伤得更重了。”希尔嘴上这么说，但人已经走到了房间边缘，取下了橱柜上摆放的药水和草药，走至凯拉尔身边用最传统的方法为她处理伤口。

    “和希索大人讨论了一下对光辉教会不利的事情，然后就这样了。”凯拉尔无力地笑了笑，“忘记已经解放加护了，二阶加护确实……有点承受不住，啊，好痛，你轻点！”

    “你应得的。”

    希尔一边擦药，一边看向希索，认真道。

    “如您所见，这些，便是神罚，是神明降下的惩罚。”

    “我等拥有神之恩赐的人天生就能得到来自神明的宠爱，身为神的代行者，有着难以想象的便利，却也同样会受到来自神明的惩罚。”

    神罚？

    希索一怔，想起了凯拉尔向他所讲述的，神明并不会向不守教义的人降下惩罚这件事。

    凯拉尔趴在地毯上，接话茬道：“神明虽然对凡人不会施以惩戒，但对咱们这种神明的代行者却是不会留手的。”

    “比较麻烦的是，神明不太通融，也不挑剔，所有神赐者都是九个神明的宠儿，而九个教会的教义却各不相同，所以……”凯拉尔的声音稍稍停顿，“因为教义内容互相冲突的缘故，平时不管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基本要遭一到两次神罚。”

    “这些神罚没办法被神术治愈，只能依靠自愈，并且会随着加护的等级加强力度。”

    “比如咱今天出门，随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的玩具掉进了臭水沟，那根据光辉女神的意愿，咱就得去帮助这个小男孩捞起玩具。”

    “按照夜之女神的意愿，咱要与黑暗和污秽接触，亲自跳进臭水沟捞那玩具。按照太阳女神的意愿，接触不洁又要罚咱。用法术捞吧，又要被生命女神认为没有身体力行，捞完了也还是会被坟墓女神觉得没有尊重他人命运，被诅咒女神觉得没有散播痛苦。”

    “反正不管干什么都会被女神们惩罚，最后咱也就摆烂了，爱咋就咋吧。神罚这种东西，习惯就好了。”

    “惩戒多了，还能锻炼出特质来呢。”凯拉尔得意道，“一开始确实很痛，但只要让自己适应，逼迫自己乐在其中，渐渐地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而希尔就直接多了，直接对着窗外的天空竖起了中指：“这帮傻逼神明，天下不洁之人这么多，就盯着我们几个薅。”

    “也给了咱们权利嘛，咱们也能无聊时候下下神旨什么的，有得有失。”凯拉尔乐观道。

    既然神罚无处不在，这么谈论神明真的好吗？希索有些疑惑。

    她看向有些困惑的希索，解释道：“在我的金字塔里，神明是听不见的。”

    希尔抓住凯拉尔身上的荆棘，用力往外一拔，凯拉尔发出痛苦的低吼，鲜血打湿了地毯。

    随后希尔取出草药，敷在被倒刺划开的诸多伤口上，继续讲解着。

    “正因为拥有加护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所以我们几个一直在找寻摆脱加护的办法。否则仅仅是日常生活就足以把我们折磨致死了。”

    “你们几个？”

    “嗯，准确的说是我们三人。”希尔说道，嘴角勾起，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我，凯拉尔，卡莉，我们三人都是神赐者，被各教会争夺、收集，并且认识了。”

    “加护还未正式激发的时候，大家一开始还以为相互之间是竞争对手呢，互放狠话。”凯拉尔笑道，“没想到最后是这种关系。”

    “当发现那些主教们说话就是放屁，而彼此之间又有同样的状况后，我们就互认了姐妹，每日以神明旨意为由聚在一起探讨。”

    “当时我们约定好，道路有很多条，我们一人尝试一条，倘若走不通，其他人也能把这个错误答案传递下去，带至远方，传递给其他神赐者，也可以让大家不要再重蹈覆辙。”希尔淡淡道。

    “卡莉是我们之中的大姐，她选择的道路是快速开发加护，加护等级越高，我们就越能与神明同调，到时候向神明诉说我们的痛苦，这样神明应该能意识到错误，调整一下给我们的庇护了。”

    “她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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