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时间增加相关的内容，就是关于压榨普通人敛财的手段，以及居民存款与负债水平的内容。一开始十大世家都很支持一个外部势力作为他们的手套、假想敌来转移民众注意力，帮助他们完成对民间财富的收割。”

    “但是随着合作时间增加，居民负债率持续走高，经济多次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第一次二十年前左右，神圣联合那边的经济出现了问题，东州全力为神圣联合托底、输血，最终帮助他们稳定住了经济体系。”

    “在那次接过了大量神圣联合的债务之后，农协便决定通过完善基础设施建设、教育系统与住房绑定等多重手段，赋予房产金融属性。”

    “或许一开始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那时经济萎靡，东州各处都在向逍遥城要钱。放任村镇城池自己拍卖地皮弥补财政亏空，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就是贪于物质享乐，所以房地产相关行业一旦开始便无法再主动停下来了。而这种放任，也为东州经济进入动荡期和衰退期埋下伏笔。”

    “好景不长。只过了十年前左右，房地产相关行业没落的势头就已经出现了，但农协出台的一系列救市政策使得房地产相关的问题再次被拖延。”

    “就是这一次救市政策，让外五家中的四家都非常不满，他们认为姒忠这一举动是在用东州的利益讨好神圣联合。”

    “毕竟神圣联合可以借着续命的这几年迅速出清手中的‘东州不良资产’，但是东州本身就是他们世家的私产，他们只能看着东州在最后的狂欢过后迎来贬值。”

    “但是那些想要踩刹车、让房价平稳落地的世家们，最终也没有跟姒忠翻脸，也还是认可了他的这一举动。”

    “理由有两个。一是他们可以吸五大群岛的血，不至于经济出现重大问题。二是神圣联合会通过各种形式反哺，包括但不限于降低古典大陆存款利益，以战争的方式对第三方进行资源掠夺。”

    “不过，虽然没有翻脸，但外四家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姒忠当初可是那个手腕强硬的‘二代会长’，在没有真的触碰到他们世家根本利益的时候，他们也不想试试姒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二代’。”

    “拓宽合作项目，就是指超出当初他们定下的建交合约之外的内容。”

    “在农协与神圣联合建交之初，双方建交其实是由仁民会长主导的，但是很难说那个时候姒忠跟神圣联合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建交合约上涉及到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在现在看来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互相交流学习凡境知识、互相开放通商、协议关税等等。”

    “在修罗门事变发生之后，姒忠便开始建立属于农协自己的凡境武装力量。当时其他世家看到了杨家的悲惨下场，也就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于是便从那时起，农协和神圣联合开始联手用各自持有的超凡境科技，大量制作科技战斗武装。”

    “之后，神圣联合的手就一直没有离开东州的军工产业，双方也从凡境知识交换，转变成了超凡境知识同样可以互相交换。”

    “不仅如此，在修罗门事变之后，姒忠迫切地想要加强对东州人民的思想控制。这也离不开神圣联合的协助，所以神圣联合在东州媒体方面的势力也是非常强大。”

    “在舆论宣传方面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逍遥城北部的新泻城原本是整个东州发展前景最好的城市之一，但是因为新泻城是产粮要地且是人口大城还离逍遥城很近，便被舆论打压了二十年。”

    “造谣、污蔑、不让新泻城拥有更多的教育资源，各种手段齐出，逼迫人口数量非常高的新泻城居民来到逍遥城充当劳动力。”

    “最终也是成功地使新泻城源源不断地为逍遥城输血，永无出头之日。这便是神圣联合在舆论方面的作用，各大世家倒是也用得着他们帮忙引导舆论、封锁消息。”

    “可是在农协两年前那套提振经济的组合拳之下，神圣联合再次过界了。”

    “关于这一套组合拳，还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在仁民会长离开之后，姒忠想要上位便需要拉拢更多的朋友，树立更少的敌人。”

    “虽然整个东州从上到下都希望自己能剥削别人，自己做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但是这怎么可能实现得了？一定会有人被剥削，一定会有人利益被出卖。”

    “但是剥削未必是对内的，也可以是对外的。”

    “当然，也可以是对‘认知’的阉割，通过信息不对等也能达到实质上的剥削效果。”

    听到这里，王遥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比如我们拥有让普通人生产力水平直接达到共产的科技实力，但我们不给他们，而是去原始部落当酋长。让原始人用先进的设备替我们工作，然后我们分给这些原始人超出他们日常劳动所能得到的报酬。”

    “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工作比以前轻松了，劳动报酬也比以前高了，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妫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没错，但还有另一种。就是主动构筑一个奴隶制社会，然后对奴隶说我们变成封建会更好，一步一步带领奴隶建设封建社会，让他们切身体会到封建社会的先进性。”

    “虽然封建社会也还是很落后，但奴隶确实得到了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利益，也就是‘自由’。”

    “只要构筑的封闭社会体系足够落后、人们对于当下科技生产力的认知（自身劳动价值的认知）不清晰，就可以用信息的不对等进行实质上的剥削，但他们却会认为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

    “这两招配合媒体引导舆论、信息管制，就可以将人民耍得团团转，让他们被卖了还帮权力者数钱。”

    “对内剥削最重要的就是打压民智、管控舆论，如果做不到这两点就很难得逞，时间一长就会有人发觉到问题所在，并且宣扬出来。当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根本问题之后，权力机构的权威性就会受到影响，这是农协构建的集权社会所无法接受的。”

    “但打压民智和管控舆论未必需要高压手段，或者非常严格的信息全面管控。只需要做到‘有理有据’地歪曲事实，配合上杂乱的无用信息、享乐信息作为干扰就足够了。”

    “不过也不能全部都是无用信息和享乐信息，还需要一些或深或浅、对错掺杂的有用信息，这样才能维持一个看起来相对自由的舆论环境。”

    “虽然这些‘有用信息’指向的一定是剥削大众的人，但是谁说剥削大众的只有一个主体呢？”

    “你之前也说了。就算是农协完成中央集权之后，农协也不可能一个人把蛋糕全吃了。没有利益分配，没有形成利益共同体，谁会为权力核心挡刀子呢？”

    “初级文明中，野蛮与文明的区别不在于权力集中程度，而在于利益共同体大小。”

    “姒忠或许不清楚这一点，但他敏锐的直觉确实让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是层层分权。”

    “农协的权力虽然是分给了所有的世家大族，但为了保证自身在农协的绝对话语权，姒忠将世家中关系较为疏远的五家分封出去，各领一地作为根基发展。”

    “权力核心的矛盾解决了，中层，也就是商业方面的矛盾就交给神圣联合来辅助管控。这样一来，只要经济、民生方面出现了问题，都可以甩锅给大资本。”

    “让底层起矛盾是转移矛盾中最重要的部分，只有底层群体的内部之中存在解决不完、解决不了的矛盾，人们才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

    “所以逐级分权的最后一步，就是给女人、老人、异族、外族特权。一件好事，竞争双方的社会地位相同时，优先让女人与异族、外族获利。”

    “也就是说，如果相同社会地位的普通男人与女人发生矛盾，则优待女人；女人与异族发生矛盾时，则优待异族；异族与外族发生矛盾时，则优待外族。”

    “只要逐级分权，就能树立起无数个靶子，提供无穷无尽的‘有用信息’供人思考。”

    “十大世家组成权力核心，神圣联合组成最牢固的挡箭牌，然后是武者、富商、地主、普通家族、官员组成的‘个体压迫’。处于第二道防线的这些阶级代表，就算出现问题了，也会被舆论引导着指责腐败变质的个人，不会上升到权力分级的层面。”

    “然后才是第三道防线，与每个人生活息息相关的实际压迫，即外族＞异族＞女人＞男人。”

    “这些优待在权势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却关乎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心情与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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