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昊听了吴管事说丰隆商行要涨价的事，想着不过就是一石粮食涨个几文说着十来文，这样的涨价幅度便是街边摆摊的菜农也会有，便没在意，随口问道：“涨多少？”

    吴管事回道：“每石粮食涨价两百文。”

    潘昊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吴管事道：“你说涨多少？”

    吴管事也有些心虚，毕竟他负责采购的事宜，按理说这谈判价格的事就是他的责任，可现在东家明显觉得这价格贵了，让他有种自己的事没做好的愧疚，小声重复道：“每石涨价两百文。”

    潘昊刚刚才花出去了一大笔钱，现在咋一听说丰隆商行要涨价这么多，而且潘家酒楼这三年里几乎所有的大米、小麦、蔬菜等都是从丰隆商行进的货，若是每石都涨价两百文，一整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潘昊看着吴管事道：“咱们就不能换别家的货源吗？”

    吴管事有些为难地说道：“可厨房的大厨说，丰隆商行的粮食跟蔬菜品质最好，做出来的菜都是味道最上乘的，若是换了别家，万一我们家不用，其他酒楼都用丰隆商行的货，他就不敢保证咱们家的酒菜味道一定是最好的了。”

    潘昊听了这话，凝眉思索了片刻，如此看来倒一时不好换供应商货源。

    他问吴管事道：“丰隆商行的老板是谁？你想办法去跟他约个时间，或是叫他到潘家酒楼来，我与他谈一谈。”

    吴管事更加小心回道：“东家，这丰隆商行的老板十分神秘，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们家的货都是通过文墨轩的虞老板售卖的，包括这次涨价的事都是虞老板通知的。”

    潘昊听了，十分不悦地看着吴管事道：“你从丰隆商行采购了三年的货物，却连人家的老板是谁都没查清楚？”

    吴管事小声回道：“东家，这事三年前我们刚换他们家的货时候，我有把这事告诉过您，可您说只好货好，价格合适，谁卖出来的不要紧。”

    潘昊一噎，捏了捏额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约一下虞老板，我去跟他谈一谈。”

    吴管事道：“虞老板通知涨价的时候，我便是如此跟他说的，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们东家跟他约个时间好好谈一谈。可虞老板说了，涨价的事没得谈，若是我们家不要，总有别家抢着要丰隆商行的货。”

    潘昊听了，只得无奈说道：“既如此，那就让他涨价吧，你最好趁着下批货之前打听清楚，丰隆商行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我不想再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了。”

    吴管事悻悻地应声去了。

    ——

    秦祯与阿泉回到租住的院子里，两人就坐在后院的石桌旁，阿泉沏了一壶茶来。

    院中春光正好。

    柔和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榕树叶落下来，光影交错。

    秦祯吹着风，喝着茶，觉得今日神清气爽。

    阿泉手中拿着两枚小印，一枚上面刻着“五千”，一枚上面刻着“十万”，他仔细对比了之后说道：“公子如今刻印的能力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两个小印放在一起，连我都看不出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秦祯笑了笑说道：“这是你韩大哥教得好，认真说起来还是妙山先生厉害，便是我这个徒孙学了三年都能以假乱真，可见妙山师祖他老人家到底有多厉害。”

    阿泉笑道：“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韩大哥给他教了这么多徒孙出来。我如今也越来越好奇师祖他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秦祯只是从韩慎的口中听说过妙山先生，但据韩慎所言，妙山先生还活着，听了阿泉的话，也生出了些向往来，便说道：“若是有缘，总有一天，我们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的。”

    两人谈了一会师祖，秦祯问阿泉道：“你对今日潘昊的行为有什么想法？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阿泉目光中露出了猎人的光芒来，说道：“潘昊既然这样喜欢抢铺子，咱们就让他多买几家铺子。”

    阿泉的想法与秦祯不谋而合，她顿时心领神会道：“他那些不义之财也到了该吐出来的时候了。”

    二人正说着便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阿泉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公子，是文墨轩的虞老板来了。”

    秦祯于是跟阿泉一起出了垂花门，到前面的倒座房中，就见虞老板坐在厅中等着。

    “虞老板，别来无恙。”秦祯走进去，在主人位置上落了座，招呼着虞老板。

    虞老板正喝着茶，见了秦祯，就像见了自己的大财主，笑着说道：“我是别来无恙，秦公子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可是秦大老板了。”

    秦祯客气道：“哪里，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虞老板说道：“我以为秦公子赚了钱会买个大宅子住，没想到还是蜗居在这样一处小地方，可见秦公子是守得住心性的人。”

    秦祯说的：“我只是觉得住在哪里不要紧，觉得舒心便好，何况我那商行赚的钱也没到能让我肆意挥霍的程度。”

    “虞老板今日过来，可是丰隆商行有什么事需要我这边配合的？”

    虞老板道：“没什么事，我只是亲自来走一趟，告诉你一声，潘家酒楼的粮食跟蔬菜采购价从下一批货开始，每石涨价两百文，他们已经同意了。”

    秦祯拱手道：“秦祯多谢虞老板从中周旋。”

    虞老板道：“秦公子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何况这多出来的两百文都进了我的口袋，该我多谢秦公子给财路才是。”

    秦祯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秦祯穷途末路时，也是虞老板愿意让我在你的书肆抄书赚几个铜板，才能免于被饿死，如今不过是还你当初的恩情罢了。”

    虞老板听了，心里也在感慨，自己当年不过给点力所能及的小恩小惠，今日却换了一座金山，可见人还是要以善为本。

    他说道：“不过公子手上既然有如此优质的粮食和蔬菜货源，为何不干脆开一家粮行，把丰隆商行的牌子挂出来？”

    秦祯摆摆手道：“虞老板也知道我做生意不过是为了谋生，我还是想做个读书人。何况今年我就打算下场了，若是过了乡试，不久就要入京，恐怕没有精力打理粮行，倒不如就通过虞老板把货卖出去。”

    秦祯与虞老板在屋中聊了好一会儿天。

    虞老板甚至说起了自己当年落榜的遗憾，回忆起他当年科举考试时的光景，还给秦祯传授了一些科考时的经验，足足谈了半个时辰，见天色不早了，才出了小院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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