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锦没说话，抿唇笑了下，让咚儿上了茶。

    黄氏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心里嘀咕，京城来的贵人，手里的东西确实多。

    她细品了下雅香的茶水，这才道：“倒也没那么严重，秦州到底是府城，山匪不敢来犯，只要配备好武器，买通点人，山匪们不会随意劫的。

    夫人与大人这次在秦州外遇到的山匪，应该不是普通的山匪，为何会劫你们的原因还有待调查。

    去年秦州新成立的一家楚天商行，不也安安稳稳的在秦州开了下去？听说还去江南呢，那一条路山匪更多。

    秦州之所以被传山匪猖狂，是因为一些小商队被劫太多了，加上这地确实贫瘠，种植的粮食也不够自己吃，大多数人更愿意去当山匪，有的甚至农忙时回来种田，农闲时就去当山匪呢。”

    赵如锦：“官府不剿匪吗？”

    黄氏压低声音：“秦州这地，官匪相护的多了去了，夫人，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那位张大人张知府都拿山匪没办法，不然都一年了，秦州的治理哪里是这个样子？

    秦州地广，山匪绝大部分都是曾经活不下的百姓，即使是我家老爷来秦州这么久了，也没办法对那些山匪下狠手，只要他们不反，大家基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别觉得是我家老爷心软，实在是朝廷税收实在太重，那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够养活一家人的。”

    周晓在旁边听着，吐槽了句：“都去当山匪，打劫的不还是老百姓？”

    黄氏讪讪一笑。

    那不然呢，打劫官府，也得有那个命。

    她就是想劝劝这位从京城来的夫人，别不了解秦州是何样，就冒冒然的投钱进去，但想想人家相公乃是都指挥使，什么兵器搞不到？建个商队那不是简简单单。

    赵如锦莞尔一笑，态度温和：“夫人别担心，我就是随便问问，届时还要劳烦你帮我买些无人种植的土地。”

    黄氏看着美成天仙似的夫人，脸颊绯红，赶忙应了下来。

    这也太漂亮了，也不知道和霍大人生出来的孩子会是如何好看？

    咚儿过来回禀，说是厨房已经备好菜，赵如锦便让下人上了菜肴。

    众夫人当中，只有方氏带了女儿来，黄氏为了面子，并未将自家那调皮的儿子带来，故而这一顿饭吃的倒是省心，至少没有孩子吵闹。

    宴席过后，霍翎的下属们带着妻子回家。

    赵如锦看着最后才走的睨环，对方似乎有话想与她说。

    “睨姑娘，你想跟我说什么？”

    睨环眸色微怔，她没想到这位霍夫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喜王柱的事情，甚至把王夫人的称呼换成了睨姑娘。

    睨姑娘，这三个字，也不知多少年未曾听到了。

    睨环看着那温柔细腻的女子，到嘴边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抱歉，夫人，我没什么事，这就走了。”

    赵如锦满脸疑惑，怎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睨环走了，她也没想太多，让下人将院子收拾好。

    霍翎那边也送走了客人，揉了揉眉心，找到正房内院的赵如锦，扶着她去庭院走动。

    “那几个夫人与你说话可说得到一块？”

    赵如锦：“还行，黄氏直爽，为人不错，方氏不爱说话，但也看的出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至于睨氏……我与她没说过几句话。”

    霍翎想起睨环的身份，眉头蹙了起来。

    “王柱那妻子，乃是曾经失守的十城之一俞城城主女儿与北笙国占领城池的将军之女，她母亲是郁郁而终，后来我们带兵攻入城池，她的父亲死在了王柱手中。”

    赵如锦：“杀父仇人啊？”

    霍翎看她眼睛瞪圆跟只猫似的呆萌可爱，顿时笑出声：“她父亲对她一般，那姑娘与王柱交不了心，完全是因为王柱这个大老粗既不识字也不会体谅女子。

    而且，王柱她母亲重男轻女，这已经是他们第三个孩子了，若不是王柱不愿意纳妾，王柱他母亲早就让王柱那位表妹入府了。”

    赵如锦歪了歪小脑袋，抓住重点：“所以，你的下属强占女人，你不管？”

    霍翎：“……”

    北笙国对待昭国之人如猪狗，昭国人对北笙国人是深通恶绝，两国人生下来的孩子，也基本上不受昭国人喜欢。

    更甚至无数昭国人厌恶着他们。

    王柱如果不娶睨环，睨环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被充做军妓。

    他要怎么跟自家小妻子解释，王柱已经算对得起他妻子了呢？

    赵如锦虽然不了解边城之人对昭国与北笙国所生下孩子的厌恶，但多少能猜到几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所以那位姑娘想与我说什么？”

    霍翎仔细琢磨了下：“单嬷嬷当时也在宴席上吧？”

    赵如锦恍然大悟：“这姑娘是注意到了周晓与单嬷嬷的互动，猜出了她们的关系，想让单嬷嬷教导自家女儿？”

    她想起刚刚霍翎说的，王家人重男轻女，睨环这次来参加宴席都没能带自己女儿，可见王柱即使再喜爱睨氏，也有极大可能忽视了自家女儿。

    “不提这些了，赶路这么久，你也累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霍翎瞥见赵如锦眉宇之间的疲乏，立刻就将那些事丢去了脑后。

    赵如锦打了呵欠，双腿被人一捞，整个人落入了霍翎怀中。

    她轻笑了下，蹭了蹭他胸膛闭上了眸子。

    霍翎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沐浴完，才搂着人睡去。

    翌日，霍翎去指挥使司上任。

    赵如锦一夜好眠，醒过来才知秦州不少夫人向她递了帖子。

    咚儿：“夫人，左边的帖子是想来拜访您，右边的这张是邀您去参加宴会的。”

    赵如锦拿起来一看，左边的帖子大都是霍翎下属妻子，右边的这一张则是张知府儿子周岁请帖。

    “张知府儿子的周岁宴在下个月？”

    十二月的天多冷啊！

    她有点不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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