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瞳孔地震归瞳孔地震，她的身体还是继续往前走。

    她的魂已经飞了。

    在最初的茫然过去后，她已经熟练地整理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脸上的表情可以整理，但心里的情绪呢？

    白晓听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白晓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但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个烧热了的油锅，她还在往里头倒冷水。

    噼里啪啦，呜哩哇啦。

    哇呀呀呀！

    白晓在内心无声尖叫。

    她在走过这段走廊的短暂时间中，细细地历数了自己过去二十余年的，她能够记住的全部记忆。

    白晓可以骄傲地说，不管是在上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她面对霸凌和欺压，从来没有展现过一丁点儿的强硬！

    她就是一颗软柿子。不管是谁来捏她一下，都只会让她变得更加软糯香甜。

    她都这么活了二十几年了，完全没有强硬的可能性嘛！

    白晓将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和刚刚的自己，有任何一丁点儿相似的记忆。

    那……刚刚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也能说出那种，听起来就很帅的话吗？

    白晓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

    哎呀，刚刚又没有别人在。

    那些话，听起来也是她自己的声音。

    有可能真的是她自己说的诶？

    白晓暗自傻乐了下。

    虽然她还没搞明白为什么刚刚的自己突然就发飙了，也暂时没想到要怎么处理之后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

    但是真的很帅诶！

    白晓继续傻乐。

    她一想到当时自己说了那么帅的话，就想奖励自己吃一顿大餐！

    虽然可能会让女同事给自己使绊子……但是谁管呢！

    反正要是追究起来，也是她先招惹自己的！谁家好人和同事打招呼，会把手放到对方胳膊上啊！

    她们又没有那什么什么关系！

    白晓窃喜。

    而且，在她发飙之后，原本一直黏糊在她身边的小太阳，也像熄了火，只偶尔和她说几句话，但完全不靠近她了。

    就算是用手比划手势，小太阳都和她保持了一段礼貌的社交距离。

    这样对比下来……

    白晓觉得，就算之后要面临什么谈话啊处分啊降薪啊，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白晓轻轻地吐了口气。

    原本一直在她身体里沸腾的，仿佛岩浆一样灼热的空气缓慢地降下温度。

    待小太阳带着白晓走出这条走廊时，她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

    小太阳笑眯眯地拿着她自己的手机，在走廊外的门上刷了下。

    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她笑眯眯地侧过脸，和白晓说：“白鸮，我听说……”

    “听说什么？”在门另一侧的年轻男人冷着脸问，“小太阳，我记得你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

    小太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年轻男人冰冷的视线扫过小太阳，再扫过已经条件反射低下头的白晓。

    白晓的心如擂鼓。

    年轻男人冷声说：“白鸮，你也陪着她闹？”

    小太阳勉强挂出个僵硬的笑脸：“你不也是在这里看门？”她开拓出了一片自己熟悉的战场，便乘胜追击，“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调来这里的——”

    年轻男人的脸色黑得吓人。

    他冷冷说：“新人来了，上面让我去带着熟悉一下研究所。”

    小太阳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张望：“诶，新人呢？”

    年轻男人皱着眉：“这不是你该打探的事情。”

    小太阳全然不顾他看起来心情是好还是不好，自顾自地继续说：“刚好我和白鸮做工作做累了。我们陪你一起去和新人走一走呗？”

    “……厚脸皮。”年轻男人冷笑。

    “那你就是答应了哈。”小太阳也不管他说什么，笑嘻嘻地就站到了他身后，“我们还想着往大门那边走呢。新人没走大门进来？”

    “……哼。”年轻男人冷声说，“要是有新人能找到这里的大门，第二天她就能坐到我们头上。”

    他的话一点儿都不客气，但白晓微妙地觉得……

    他的心情变好了。

    白晓抬头，瞥向年轻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皱纹，嘴角甚至还有浅笑。

    小太阳依偎……或者说，半依偎在他的手臂边上。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在骚扰白晓，已经将全身心都投进了……这一场心甘情愿的骚扰与被骚扰。

    年轻男人自得地看着白晓。

    他同样在审视白晓。

    但白鸮身上的黑大褂有点脏，有点旧。

    而且还是个疯子。

    如果他将白鸮纳入自己的裤下，那他的魅力就会掉价。

    不值得。

    年轻男人冷静地思考。他自得地搂了下依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太阳，两人的头亲昵地靠近，再在真正接触到彼此前分开。

    ——这里还有监控，她们不会在这里做任何超出“同事”范围的事情。

    小太阳笑着说：“走吧，走嘛！”

    她亲昵地摇晃年轻男人的手臂。

    年轻男人再度冷哼了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朝着白晓与小太阳来时的方向走去。

    白晓干巴巴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出职场剧。

    这是啥？

    职场霸凌？

    她们的表情和动作都很自然，不像演的。

    但白晓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最开始，她以为白鸮是借着工作的名头探查消息。在她进入研究所后，她觉得白鸮是用繁复的工作内容来掩盖真实工作。

    但是现在，白晓觉得白鸮收藏那些找工作网站……

    是真的想换个工作。

    是真的，不是假的！

    白晓看看站在左边的年轻男人，再看看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太阳。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物降一物，还是狗屎的职场压制链。

    但白晓能说什么呢？

    作为一个“冒牌货”，白晓只能跟在她们身后，再走过她们曾经走过的短走廊，再用年轻男人的手机刷开了几道门。

    白晓没见过门后的路和房间。她谨慎地收敛了自己好奇的目光，但还是隐晦地打量着周围。

    她试图记住回去的路。

    她失败了。

    白晓放弃了在自己脑海里构建研究所立体图的想法——她之前也从来没成功过，只是她每一次都会想再试试。

    待白晓走得腿酸时，年轻男人和小太阳才停在了一扇更大，更宽的门前。

    门前，站着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

    和在机器人边上的，穿着一件黑色软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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