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在原地站了几分钟。

    她感觉自己的脚下有针在扎，但她又不能提前离开这里。

    按照杉的话说，她可是杉的“老朋友”啊。

    作为“老朋友”，她怎么能提前离开呢……

    白晓将自己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再从右脚挪到左脚。

    一直等到佑司也和杉聊上了几句话，佑司才满意地拉起了小太阳的手，笑容满面地说：“你们是朋友吧？你们继续叙旧，我和小太阳去工作了。”

    她们喜气洋洋地走了。

    留下白晓和杉面对面。

    白晓脚趾扣地。

    杉面色如常。

    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将那里残存的，一点儿属于别人的体温都拍掉。

    杉的脸上带着点笑，问：“这里禁烟？”

    白晓回想了一下。她不记得佑司或者小太阳提起过这里禁烟，但也没在这间研究所里闻到烟味。

    对肺和呼吸道都非常友好。

    白晓还没回想出一个确切的，关于这里是否禁言规章制度，杉就又笑了起来。

    杉慢吞吞地说：“之前我们在帝国中心星系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白晓刚想出来的一点儿话，又憋了回去。

    杉没在意白晓现在过分安静的状态，摸了摸下巴，说：“哎，算了。我看着这里也是不给抽烟的样子。就是我没法抽烟，有点难受。”

    白晓讷讷地应了声。

    杉看了一眼周围，又说：“你怎么挑中了这里工作？”

    白晓还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鸮是为了在这里看研究所里的，与“命格”相关的内容，才继续留在这里的。

    但是她还不确定杉和白鸮之间的关系有多近。

    她只能先糊弄：“清闲。”

    杉笑了起来，毫无异议的接受了白晓的解释：“也是。要是你喜欢勾心斗角，早就留在中心星系了。”

    白晓没办法接这句话了。

    她连中心星系都没去过，怎么可能知道白鸮在那里是什么样子？

    她干笑了下，转移话题：“你是什么职位？”

    “档案管理员。”杉说。

    白晓一愣。

    这间研究所里，似乎只有一间档案室。

    ——就是她目前在的那一间档案室。

    白晓想了想，说：“我也是。”

    杉瞥她，声音很轻地说：“我就是看你是档案管理员，所以才来当档案管理员的。”

    白晓干笑。

    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所谓的档案管理员。

    但她都在档案室工作了！

    就算不是档案室管理员，应该也和这个职位差不多了吧！

    白晓努力转动自己的聪明大脑。

    杉继续说：“你带我去工作的地方看看吧。我今天就先工作。”

    白晓再干笑着点头。

    杉说：“你带路。”

    白晓点头。她看了眼二人目前在的位置，带着杉朝档案室走。

    两人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杉。

    这个追着白鸮来的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白晓看看杉，再看看路。

    她不敢先提出问题。

    一般来说……谁提出问题，谁就要解决问题。

    白晓的问题很多，但是她能解决的问题又很少。她就像是站在法庭上的被告人，能够保持沉默就是法官对她的最大宽容。

    她们沉默地走进档案室外的更衣室。

    挂着白鸮名牌的衣柜边上，又多出了一个新的，挂着杉名字的衣柜。

    杉走到衣柜面前，用手机刷开衣柜门。

    她对着里面一排整齐的黑大褂挑眉。

    杉问：“这是工作服？”

    白晓点头。

    杉就和白晓一样，拿了件黑大褂套在衣服外面，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

    杉说：“我换好了，走吧。”

    白晓再点头。

    她带着杉走出更衣室，走进档案室里。

    档案室中，属于白鸮的工作位置边上，又添了一张新的办公桌。两张办公桌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新出现的办公桌，似乎是从地面升起来的。

    而地上，原本堆满了文件。

    所以……

    这张新的办公桌上，也堆满了杂乱的文件纸。

    就连办公桌边上的人体工学椅子上，也满是文件纸。

    只有薄薄的电脑屏幕上没有文件纸。

    白晓看着这套办公设施，干巴巴地笑了声。

    她小声说：“这个是你的位置。”

    杉“嗯”了声，站在满地文件纸的边缘，向自己的桌椅处看。

    白晓搓搓手，干巴巴地问：“我帮你……”

    杉抬脚。她平静地将距离自己脚边最近的那部分文件纸踢开，再往自己制造出的小空间里走了一步。

    她继续踢开自己脚边的文件纸。

    仿佛小山一样的文件纸，被她踢成了向更远处滑行的流沙。

    白晓张了张嘴：“……”

    杉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电脑桌前。她平静地把电脑桌上的文件纸都推下去，再把椅子上的文件纸也推下去。

    她坐在了干净的，上面没有一张文件纸的椅子上。

    杉的面前，是同样干净的，没有一张文件纸的桌面。

    白晓干巴巴地笑了声。

    杉平视黑色的电脑屏幕。电脑屏幕上方的摄像头闪了闪，一道青蓝色的流光从电脑屏幕的正中央缓缓亮起，再慢慢地飘散开。

    电脑屏幕显示：【欢迎您，杉。】

    这一行欢迎的话语淡去。

    新的话语缓慢浮出：【以下是您本日的工作内容，请您检查任务内容，及时完成工作任务。】

    仍站在杉身后不远处的白晓也看到了她的电脑屏幕。

    杉的电脑屏幕上，数行密密麻麻的工作内容向下滚动。

    白晓乍一看，这些工作内容像是比发布给她的那些还多。她看都来不及看，也来不及反应，就被杉握着鼠标划到了最底部。

    杉关掉工作内容介绍，电脑屏幕缓缓亮起，变成了普通的桌面内容。

    杉问：“这里的工作清闲？”

    白晓小心翼翼地点头。

    她想回到几分钟以前，狠狠地捂住过去自己的那张嘴，让自己少说两句！

    呜呜，刚开始伪装没多久，就要因为说错了话而被揭穿了吗……

    白晓心如死灰。

    杉又闲适地笑了声。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悦耳的清脆响声。

    杉说：“也是……和那群老家伙布置的东西比起来，这里确实清闲很多。”

    白晓目瞪口呆。

    不是，什么？

    什么叫做……

    这里确实清闲很多？

    杉已经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说：“我记得今天需要工作八个小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开始工作了。”

    “至于别的事情……等到今天的工作时间结束了，我再问你。”杉顿了顿，又补充。

    刚刚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来的白晓，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她干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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