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研究所都在白晓的脑海中。

    随着她的呼吸，研究所的外壳仿佛精细的模型那样，被拆开了。

    白晓看着在她脑海中的研究所模型。

    研究所在地面上有三层建筑，地面下则有一层。停车场在地面下方，白晓现在正在工作的位置，也在与停车场同一层的研究所中。

    她现在在哪里？

    白晓只是动了个念头，研究所模型上就亮起了一个细微，但无法忽视的光点。

    这个光点就是她。

    她站在档案室外的走廊里。

    与她隔了两条走廊的房间中，是正在热火朝天吵架的佑司和小太阳。她们的手和脸亲密地接触，再在接触的地方留下红痕。

    简称打架。

    白晓新奇地站在模型面前。

    在脑海中的她，看着脑海中的模型。

    她绕着模型走了一圈，再放大模型的其中一部分。

    她仿佛真的到了佑司和小太阳的身边。佑司和小太阳看不到她，但是她能看到她们。

    白晓赶在她们之间的冲突更加激烈之前，就礼貌地离开了这里。

    她不是故意看到的。

    吸取了这一次教训，她再看面前的模型时，就谨慎了些。

    至少，她不想再去偷窥别人了……

    白晓想。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她面前的研究所模型闪过流光。

    下一瞬，研究所模型中所有人物都消失了。

    不论是正在行走的，还是坐着的……都消失了。

    白晓面前，只留下了空荡荡的，研究所的建筑模型。

    仍旧是上下四层。人类的消失并没有对研究所建筑模型产生任何负面影响，它还是那么精细。

    白晓忍不住轻轻地惊叹了声。

    这也太厉害了！

    虽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模型！

    但是！

    既然她的脑海里有研究所的平面图……哦，立体图！那不就意味着，她能够顺利地找到厕所了吗！

    白晓跃跃欲试。

    虽然她现在还不想上厕所，但是她在座位上坐了太久，屁股都在痛。如果再不起身走一走，她怀疑自己明天就能得痔疮。

    几乎在白晓想到了“厕所”的那一瞬间，她面前的建筑模型上，就闪出了更多的闪光。代表她的闪光是白色，而厕所的闪光是淡蓝色。

    研究所的每一层，都只有一个厕所。

    白晓估量了一下自己与最近的厕所之间的距离。

    只要她顺着这条走廊走，再穿过几道门，就能看到这一层楼的厕所了。

    白晓再看了一遍自己面前的模型，确定自己已经记下了这条简单的路线。

    那么……

    接下来，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白晓沉思着抬头。

    她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她是刚刚才发现这个问题的。

    刚刚，她都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稍微放松了些。

    但白晓习惯了缩在安全的角落里。

    就算是来研究所上班，也是为了能延续自己在白鸮别墅里混吃混喝的生活。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还会遇到这种问题。

    她这是……被关在自己的脑海里了吗？

    白晓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好笑了。她都活了这么久了，偷偷在脑海里骂领导和同事也骂了不少句了……

    说是骂，但完全没有领导和同事当面骂她骂的厉害……

    应该……也不是她的问题吧……？

    白晓沉思。

    她绕着面前的研究所模型，再走了一圈。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说，是因为她刚刚不小心看到佑司和小太阳在房间里互殴，那她可以给她们道歉的……

    可是这样把她关在这里……就算是想要她出去给她们道歉，她也没办法道歉嘛……

    白晓小心地再绕着模型走了一圈。

    她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在模型上的那个白色的亮光，仍旧纹丝不动地在那里发光。

    白晓抿了抿嘴唇。

    她的思绪又开始飘浮。

    如果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是不是比出去更舒服？

    这里是她的脑海。她不会在这里受到任何伤害……

    白晓犹豫着看向面前的研究所建筑模型。

    研究所建筑模型安静如初。

    但白晓察觉到了一丝倏然的，仿佛流星一样滑过的触动。

    有什么在她的口袋里……轻轻地，柔软地动了动。

    口袋里……

    九九？

    白晓的思绪再度聚集。

    原本轻柔的动作，在她注意到的那一瞬间，变成了迅疾的啄击。

    ——好痛！

    白晓面容扭曲地睁开眼。

    正在啄她的九九停住了。

    正在把手伸进她衣服口袋里的杉也顿住了。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你口袋里有东西。”

    “……哦。”白晓说。

    她的嗓音干涩。

    杉往后退了步，和白晓保持了陌生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杉平静地，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说：“白鸮，你的精神力又变强了。”

    白晓没有说话。

    她只看了一眼杉，同样平静地，似乎不包含任何感情地经过她，朝着方才看到的厕所的位置走。

    白晓的内心尖叫。

    哇呀呀呀呀！

    她的身体怎么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了！

    杉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杉说：“你以前……”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不会这么没礼貌。”

    “用精神力窥探别人？”杉冷笑了声，“白鸮，你是和这里的野人学坏了吗？我的精神力虽然比不上你，但还是能分得清好坏的！”

    “注意措辞。”白晓平静的声音流淌，“窥探？”

    “……你就是在窥探她们！”杉说话的底气不足，但又变得强硬了起来，“你之前就喜欢……”

    “注意措辞。”白晓重复了一遍。

    白晓侧过脸，瞥了一眼杉。

    杉撞上了白晓的眼神。她的瞳孔紧缩，脸上的肌肉抽动。

    “你要对我用心理暗示？……你怎么敢！”

    杉的胸膛剧烈起伏。

    她快步冲到白晓面前，挡在了白晓的面前。

    “你别以为这么多年，只有你成长了——”杉咬牙切齿地低吼。

    她的瞳孔再度缩紧。

    以她为中心，到白晓的身后为止。剧烈的精神力充盈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杉厉声说：“我植入了最新款的精神力提升仪器……天然精神力已经过时了！白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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