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往餐厅走。

    坐在控制室里的巳星开口：“刚刚说的有点过分了吧。”

    紫star翻白眼：“那能怎么办？”

    “可她和我们一样，都不是帝国人啊。”巳星叹气，“都是同胞……”

    “那让你来说？”紫star再翻了个白眼，“要是你来说，她肯定以为你是为她好，得感动地一边哭一边去餐厅。”

    巳星再叹了口气。

    她们隔着白晓之前坐着的的座位，沉默了会。

    紫star说：“白晓已经快走到餐厅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话快说，一会就没时间了。

    巳星抬手摸自己的额头，轻声说：“白晓是个好孩子。”

    “确实是个孩子。”紫star耸肩，“她的身体没有经历过任何改造，细胞的形态也只有二十多岁。”

    巳星叹气。

    紫star眯眼：“你都当了两年星海星盗团的团长了，不会现在开始有慈悲心了吧？”

    巳星摇头：“不会。”

    她放下手，嘴角也压平了：“我创立星海星盗团的目的，和你加入星海星盗团的目的……我都牢牢地记着呢。”

    紫star扯了扯嘴角：“为了我已经成为废墟的母星。”

    “为了我已经成为废墟的母星。”巳星轻声说，“为了我死去的族人们……我要向女帝和帝国复仇。”

    “向女帝和帝国复仇。”紫star随口应和，“但是白晓似乎和女帝没什么深仇大恨。你真要听遥星的话，把她带进星海星盗团里当天子？”

    “这是遥星在这半年里的唯一一次观星。”巳星说，“就算你不信遥星的观星结果，也最好听一听。”

    “嘁。”紫star耸肩，“她对我做出的预言可从来没实现过。”

    “你不是不信她吗，她怎么还给你做预言……”巳星嘟哝着摇头，“遥星指定了白晓，那我们至少要让她和白晓见一面。”

    “就算这一面见完了，遥星说我们找错人了——”

    “那也是这一面见完之后，再要考虑的事情。”

    巳星的表情认真：“既然答应了遥星，那就不能反悔。”

    紫star耸肩：“行。反正也就你这个脾气能当团长，就当我刚刚是在说气话得了。”

    巳星叹气。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控制台上方的屏幕，赤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忧虑。

    “白晓和我们是不同的人。”巳星说，“她……没有经历过女帝和帝国的统治，她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反抗女帝和帝国。”

    紫star托着下巴，懒散地提出建议：“那我们假装白晓死了，不就行了？那样白晓还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巳星摇头。

    “白晓已经和我们搭上线了。”巳星忧心忡忡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虽然来的那群帝国人都死了，但你也知道女帝总是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谁知道女帝会不会知道这件事。”

    紫star的眼睛闪了闪。

    她说：“女帝不管这个。这件事最多只会被送到她下属那里。”紫star语气轻松，“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只要不和女帝正面杠上，就都有胜算。”

    巳星叹气：“现在……现在。已经过了两年这样的现在了，我们面对的敌人从普通的帝国兵，变成了女帝的下属……”

    “这样的现在还会有多久？”巳星深吸了口气，“我们总会有直面女帝的那天。如果那一天变成了现在，我们又要怎么办？”

    “逃吗？”巳星说，“当然不能逃。母星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我们还能逃到哪里？”

    紫star看巳星。

    她们已经在星海星盗团里当了两年的同伴，自然会聊自己的过去。但那些过去太沉重，每一次提及都是扯开旧伤疤，将底下腐烂的伤口暴露在目光和言语下。

    目光和言语不全是太阳，伤口也不会因为阳光而愈合。

    时间一久，便不再去聊那些过去的事了。

    巳星的眼中装下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她成为星海星盗团的团长，每日都把星盗团上下几十人都安排妥当。她喂饱了这些人，这些人也给她带来回报——她几乎一刻都不曾休息。

    直至紫star和遥星加入，她才能将肩上的担子分给她们一些。她们三人就这么扛着星海星盗团的担子，一日一年地到了今天。

    巳星知道累。

    她也不愿看白晓稀里糊涂地进星海星盗团，和她们一起承担不属于白晓的责任。

    紫star瞥巳星：“你就是思虑太多。你看你这张脸，眉毛都在往下耷拉了。”

    巳星摸摸脸，按着自己的眉骨，把自己的眉毛往上提了点。

    她露出一个有点滑稽的笑容：“现在还耷拉吗？”

    “现在太高了。”紫star煞有其事地观察巳星的脸，“我看你的这张脸已经有点显老了，不如往上面添点自发光灯带，这样就不会有人在意你的脸了。”

    巳星不摆弄自己的眉毛了，笑着骂了一句，摸摸脸。

    巳星说：“如果我的母星还有存活的族人，她们能通过我的这张脸想起我。所以我不能在脸上做什么改造。”

    紫star耸肩。她懂巳星的想法——毕竟她曾经也是那个状态。

    她再瞥了一眼白晓。白晓已经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泪流满面地往嘴里扒饭。一个餐厅的服务机器人站在白晓吃饭的桌子边上，正一下一下地用机械手臂给白晓顺气。

    紫star：“……？”

    这艘飞船是普通型号，配备的午餐好像也就是普通水准，算不上好吃吧？

    白晓怎么边吃边哭？饭里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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