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看着空空荡荡的果冻层。她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那层本应存在于这里的屏障。这对白晓来说，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白晓兴奋地转头看白影：“白影！我成功了！”

    白影敷衍：“嗯嗯，你能出去了。”

    白影的敷衍实在是太过明显。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一下，还在玩她的游戏。只有在她身边的那只老虎抬起头，懒洋洋地看了白晓一眼。

    白晓生气，但不多。

    她能离开这里，就足以让她开心到不管白影的反应了。她刚刚去和白影说自己成功，也就是……嗯……也就是因为她觉得白影是她的长辈！嗯！仅此而已！

    白影听了一耳朵白晓吵吵闹闹的心声。她随意摆了摆手，说：“你要是遇到危险就大声叫我。但我睡的熟，不一定听见。”

    “嗯嗯。”白晓也假装敷衍地点头。她还在对白影生气。就算白影刚刚说的话，相当于是一次保命符，她也假装自己没听出来白影对她的照顾。

    再说，谁家长辈对小孩的照顾方式，是把小孩困到身体里，强行磨练控制精神力的能力啊？

    白影看白晓气哼哼的样子，也不生气。她似笑非笑地问：“你现在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了？那我不教你了。”

    白晓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她虽然现在能感觉到那层白影设下的屏障消失了，但是她之前每一次进入这里，都是被白影强行拽进来的。

    而她离开这里，也基本上都是九九帮忙。

    要让她说怎么离开这里……白晓感觉自己的头又大了起来。她本身不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刚才光是解谜，她就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再没办法思考了。

    白晓低声下气地说：“白影，请你教我离开这里的方法。”

    白影笑了声。她懒洋洋地抬眼看白晓：“都是一个方法，我已经教过你了。”她顿了顿，再说，“你想，用力想。”

    白晓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按照自己刚才想的方法，想，她想离开这里。

    她的眼前模糊了一瞬。

    在她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之前，她听见了白影的叹息声。

    白影说：“我老了，下次再来这里陪陪我吧。”

    白晓想说些什么，但她眼前的景象已经再度清晰。由光线投影出的电子幽灵看着她，问：“你没话说了？”

    白晓条件反射地笑了下。待她注意到了自己的“条件反射”，她才恍然自己已经习惯了依附和赞同别人。

    她垂下眼，暗想，她想回到自己的精神空间。

    白晓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她脑海中便响起了白影的声音：“短时间内别回来了。”

    白晓眨眨眼。她面前的电子幽灵仍旧看着她——她没有成功进入自己的精神空间，但好在白影是个面冷心善的老人。虽然白影把她关进精神空间，还主动出来保护她。但是白影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呀！

    白晓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整出了一身恶寒。

    开玩笑，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流行不顾别人想法，还总是念叨着“为了你好”的假性关心了。

    白影带着她学习如何控制精神力，也没办法抵消白影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好是好，坏是坏，一码归一码。

    白晓想完了方才的事，再抬头看电子幽灵。电子幽灵模糊的脸上光影浮动，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容出来。

    电子幽灵说：“你要对我下什么心理暗示？”

    “嗯……”白晓摸了摸鼻子，“我不给你下心理暗示。”

    “哦？”

    “因为我要和你说的，是事实。”白晓轻声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电子幽灵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她笑着低头，说：“那让我听听你所谓的‘事实’吧。”

    白晓笑了起来。

    她笑着说：“你是一段被分离出来的数据。”

    “是。”电子幽灵说，虽然她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她的骄傲不变，“如果我是本体，我不可能在这里当你的练习工具。”

    白晓笑着继续说：“你认识紫star很久了。”

    “当然。”电子幽灵说，“毕竟紫思达也算是个电子幽灵。我们这种在网络上活着的幽灵不受身体年龄的限制，所以她和我都很老很老了。”

    白晓眨了眨眼，听进去了电子幽灵的这句话。她继续说：“但你不知道，紫star才是紫思达的真名。”

    “……”电子幽灵的表情犹疑，“真的？”

    “是的。”白晓慢吞吞而确信地说，“如果紫思达就是她的真名，为何她会希望你叫她紫star？”

    “……”电子幽灵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思索。但显然，紫star没有给她留下多少思考能力。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好吧。”电子幽灵勉强点头，“那我也叫她紫star吧。”

    白晓认真地点头。她继续说：“你在星海星盗团里没受苦。”

    “……这倒也确实。”电子幽灵说，“紫star也怕我的本体来寻仇，不会对我怎么样。”

    “所以相对的，你也对星海星盗团没有恶意。”白晓说，“你看，你的本体之前来了一趟，但是什么都没做，对吧？”

    电子幽灵：“……”

    电子幽灵：“不是，怎么竟然有点道理？”

    白晓的眼神真挚而诚恳：“因为这是事实。”

    电子幽灵：“……”她不自觉摸了摸脸，有点迟疑地回想自己最开始是什么想法，“但如果我对星海星盗团没有恶意，紫star干嘛要把我困在这里？”

    她自觉抓住了白晓话语中的漏洞，立时扬起下巴：“你倒是说说这个？”

    “你和紫star是旧识，她给你留下这段备份，也是她的好心啊。”白晓说。

    她这句话，就和睁眼说瞎话没什么区别了。她自己都不信这句话，但她硬是将这句话，作为她知道的“事实”说了出来。

    而只要她说，这便会真的成为事实。

    电子幽灵的表情又犹疑了起来：“……这样吗？”

    白晓点头：“是的。”

    她说的话，当然都是“事实”。不过，这份事实里，混入了一点点主观的处理——当然了，这部分主观处理里不包括对既定事实的扭曲。

    简单地说，白晓把客观事实，替换成了主观事实。虽然一般来说，主观事实不能被算进事实里。但是在白晓掌控了一部分精神力之后，她能将主观事实也变成事实。

    白晓看着电子幽灵，想，现在的她，会比之前的她更厉害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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