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传来。王夫人不禁蹙起眉头，谁这么没有规矩走得这么急？

    “侯爷，夫人，婢子有要事禀告。”跑得气喘吁吁的冬青在外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好好的跑什么跑？快把人带进来！”裴云山没好气地说。

    “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快进来吧！”王夫人诧异问道。

    “不好了，夫人，小少爷像是出痘了，全身都是红点子，还发起了高烧。”冬青满脸的不安，站在门外犹豫着不敢进来。

    “出痘？”王夫人惊道，“怎好好的就出痘了？”

    “周妈妈说许是蝉衣抱着去了积恩寺，那边人多……”冬青小声嘀咕着。

    “快进来说！”王夫人叫道，心中很是忐忑，这周妈妈和蝉衣搞什么鬼啊，明明都已经说好了，怎么又搞这一出。

    “先不要进来。”裴云山扯住王夫人的袖子问冬青，“你可进过他们的屋子？”

    “侯爷，婢子没有进屋，周妈妈与蝉衣两个照顾小少爷，不让其他人进去，说是怕传染人。这可怎么办好啊，昨日里还是好好的，说今早上起来，小少爷就成这样了。”冬青说着说着都快急哭了。

    “怎突然成这样了，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去请府医看看！”王夫人急道。

    “周妈妈说小少爷从昨儿起就没什么精神，连奶都喝得少了，原以为小娃娃是一阵一阵的，也没怎么当回事……”冬青焦急地说道，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这会儿，周妈妈说小少爷全身起了红疹子，烧得很厉害，连奶都不肯喝了，蝉衣急得喉咙也哑了，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抱着小少爷哭。周妈妈看着不好，正要遣小丫头来报信呢。夫人，那婢子这就去请府医。”她说着就要去。

    “慢着，你先别去请府医。”裴云山沉着脸说道，“先去把竹香园的门给锁了，不许任何人出来。”

    “啊……”冬青吓了一跳，侯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把他们都关在里头？侯爷好狠的心啊。

    “你们不知道，京郊那边有个小村子近段日子传染了天花，整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万一安儿得的是天花，我们侯府……”裴云山低沉着声音说道，脸上露出惊恐表情。

    “侯爷，这不可能吧，小孩子出痘虽然凶险，发起烧来很危险，也会传染人，可不至于是天花吧？天花？这，绝不可能。”王夫人双手紧握，虽然看起来面色很平静，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这事不好说。”裴云山冷笑了一声说道，“京郊那个村子的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吧？”

    “怎么死的？”王夫人惊声问道。

    “呵，全都是烧死的！不管得没得，全部关在一个屋子里，一把火烧死了。这件事官府不敢声张，就怕百姓们知道了，引起恐慌。”裴云山面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不要去外头乱传，当心惹了杀身之祸。可再怎么样，总还会有一两个偷跑出来的漏网之鱼！安儿必定是在寺院染上的，这种病小孩子里头传得最快。”

    “侯爷，这可怎么办啊？”王夫人有些撑不住了，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站起身来开始团团乱转。

    “还能怎么办！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要不然我们侯府一个都跑不了！”裴云山正色说道，“要是让宫里知道我们侯府有人传染了天花，我们全都要死！”

    “啊……侯爷，或许我们安儿传染的不是天花，不过是普通的痘症，您……”王夫人不住摇头，口中不停念佛，被他这一说，心里渐渐有些惊慌起来。

    她明明已经和蝉衣说过会放他们两个出去的，怎这会儿出了这个岔子，这可如何是好。也许这是蝉衣想出来骗人的，但愿如此。

    “夫人，这也算是天助我们了，省得我们脏了手。”裴云山望了眼放在案几上的鸡汤缓缓说道，“这一回，老天都不帮他们，是他们自己命里该绝，可不关我们的事儿。”

    “可是，侯爷，难道不请府医先去瞧瞧？”王夫人不安地问道，“竹香园好十几口人，难道都……”

    “那倒不必全都死，你把那些没有接触过蝉衣母子的人关在后院的柴房里，若是他们能熬过去，那就算他们命大，往后慎之回来也好有个说法。”裴云山双手交握，脸色也好了一些，“至于府医，远远让他瞧一眼，前头先给他透露点信息，想他也不会乱说。”

    “那妾身就按侯爷说得办。”王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口中答应着，心里恨不得飞去竹香园瞧一瞧，也好让她安心。

    “好，就这样，这事你要妥善处理。”裴云山站起身，“我先回海棠院去看看，婉儿为着老二的眼睛这阵子也病恹恹的，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

    去吧，去吧，巴不得你快走，恶心人的东西。王夫人心中暗骂，面上却还是一副恭顺柔和表情。

    “不用慌，家里有我在。”裴云山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妇道人家就是不经事。”

    “侯爷，妾身知道了，您慢走。芍药、茉莉，你们两个送侯爷去海棠院，张妈妈，你快去取两盒人参让她们两个一并带上，让柳姨娘补补身子。”王夫人一一吩咐完毕，看着裴云山心满意足地出了正院，啐了一口说道：“这老东西，没想到这么毒，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肯放过。”

    张妈妈取了人参交给茉莉，脸上有些慌张。

    想着上一回侯爷带来的那包药粉，夫人让她倒了一点子喂鱼，不到一息功夫，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儿都翻转肚皮死绝了。

    哎，没想到啊，侯爷这般狠心，让她看了也心生寒意。他现在敢这么对蝉衣母子，以后说不定还会对夫人和世子下手。

    “夫人啊，您啊可要万般小心，他们能想出这般歹毒的法子，往后说不定也会这样对付您和世子。”张妈妈满是忧愁地说道。

    “玉芬，你说的对，我会小心。你先把这鸡汤给倒掉吧，白瞎了我这半包上好的白芨粉。”王夫人看着鸡汤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好的，倒掉干嘛？”张妈妈端着鸡汤闻了闻说道。

    “倒掉吧，他碰过的东西谁敢吃，说不定暗中又下了什么毒！”王夫人铁青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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